汉书新注卷四十九 爱盎晁错传第十九

【说明】本传叙述爱盎与晁错互相倾轧的事迹爱盎敢于直谏曾劝阻景帝立弟梁王刘武为嗣竟至被梁王所派遣的刺客所暗杀晁错曾习申商刑名之学官至御史大夫深明时势论政切要上书言事凡三十篇建议“削藩”劝农立本徙民实边抵御匈奴侵扰为文帝景帝所重视其文简捷明畅言事凿凿可行因其“削藩”之议触及诸候王利益楚七国以诛错为名举兵反汉爱盎从中谗毁景帝一时糊涂而信之使其被斩于东市且连累家族史记汉书皆以爱(袁)盎晁(朝)错合传史记传晁错主要是记其与爱盎诸大臣相谗杀始末失之简略片面汉书写晁错袭取一部分史记之文但备载其所上书疏及策对史记传增补了数倍的内容体现出晁错真实的面目可谓胜过史记司马迁讥刺晁错“擅权多所变更”而班固则肯定他“锐于为国远虑”两论主要不在于识见之异而关键是立场不同班对统一均无异议然对君主专制是有异议的司马迁以为“削藩”的手段有点毒辣班固则以为完全必要

爱盎字丝其父楚人也故为群盗徙安陵高后时盎为吕禄舍人孝文即位盎兄哙任盎为郎中

爱盎史记作“袁盎”陈直说“盎”当为“紻”字之假借方与字丝训诂相适应指先秦时楚国地区安陵县名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保任爰盎为其兄哙所保任故得为郎中郎中史记作“中郎”

绛侯为丞相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常目送之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盎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吕后时诸吕用事擅相王刘氏不绝如带是时绛侯为太尉本兵柄弗能正吕后崩大臣相与共诛诸吕太尉主兵适会其成功所谓功臣非社稷臣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弗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已而绛侯望盎曰“吾与汝兄善今儿乃毁我”盎遂不谢

绛侯周勃意得甚非常得意主在与在主亡与亡与君主共存亡之意诸吕指吕产吕禄等人吕后的亲族不绝如带言微细本兵柄王念孙校改为“主兵权”是也似也严也怨望责备孺子

及绛侯就国人上书告以为反征系请室诸公莫敢为言唯盎明绛侯无罪绛侯得释盎颇有力绛侯乃大与盎结交

请室请罪之室即囚禁有罪官吏的牢狱

淮南厉王朝杀辟阳侯居处骄甚盎谏曰“诸侯太骄必生患可適(谪)削地”上弗许淮南王益横谋反发觉上征淮南王迁之蜀槛车传送盎时为中郎将谏曰“陛下素骄之弗稍禁以至此今又暴摧折之淮南王为人刚有如遇霜露行道死陛下竟为以天下大弗能容有杀弟名奈何”上不听遂行之

淮南厉王即刘长文帝之弟辟阳侯审食其中郎将官名统领皇帝的侍卫人员

淮南王至雍病死上辍食哭甚哀盎入顿首请罪上曰“以不用公言至此”盎曰“上自宽此往事岂可悔哉且陛下有高世行三此不足以毁名”上曰“吾高世三者何事”盎曰“陛下居代时太后尝病三年陛下不交睫解衣汤药非陛下口所尝弗进夫曾参以布衣犹难之今陛下亲以王者修之过曾参远矣诸吕用事大臣颛(专)制然陛下从代乘六乘传驰不测渊虽贲育之勇不及陛下陛下至代邸西向让天子者三南乡(向)让天子者再夫许由一让陛下五以天下让过许由四矣且陛下迁淮南王欲以苦其志使改过有司宿卫不谨故病死”于是上乃解盎繇(由)此名重朝廷

县名在今陕西凤翔县南闻于皇帝交睫谓睡寐睫(jié)眼睫毛曾参春秋未年鲁人以孝著称六乘传六匹马拉的驿车孟贲夏育都是古代的勇士代邸代王在京的住所许由相传尧曾欲以天下让于许由许由不受宿卫史记仅“卫”字是也淮南王刘长当时为罪人不当称宿卫

盎常引大体慷慨宦者赵谈以数幸常害盎盎患之盎兄子种为常侍骑谏盎曰“君众辱之后虽恶君上不复信”于是上朝dōng宫赵谈骖乘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与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之余共载”于是上笑下赵谈谈泣下车

事物的法式规矩常侍骑官名随侍皇帝dōng宫太后所居骖乘陪乘或陪乘的人六尺舆乘舆秦汉时帝王所用的车舆刀锯古代的刑具刀锯之余接受过宫刑之人

上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阪盎揽辔上曰“将军怯邪”盎言曰“臣闻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不侥幸今陛下骋六飞驰不测山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上乃止

霸陵陵名在今陕西西安市东北峻阪陡坡不垂堂不在屋檐下怕檐瓦坠下打伤不骑衡不靠近栏杆怕掉下跌死六飞指皇帝车舆帝王舆驾六马马有龙之称六飞即六龙之义高庙太后指汉高祖薄太后

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其在禁中常同坐及坐郎署长布席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盎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则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豕’乎”于是上乃说(悦)入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上林苑名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南禁中宫中同坐尊者专席而坐即独坐同坐指慎夫人与皇后同席坐而不是让皇后独坐郎署直卫的官署郎署长郎署的长官布席摆开坐席引却彻去指皇后人豕外戚传作“人彘”指戚夫人

然盎亦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中调为陇西都尉仁爱士卒士卒皆争为死迁齐相徒为吴相辞行种谓盎曰“吴王骄日久国多奸今丝欲刻治彼不上书告君则利剑刺君矣南方卑湿丝能日饮亡(无)何说王毋反而已如此幸得脱”盎用种之计吴王厚遇盎

指朝廷陇西郡名治狄道(今甘肃临洮)都尉官名辅佐郡守掌全郡军事齐相齐王国的丞相齐部临淄(在今山东淄博市)吴相吴王国的丞相吴都吴县(在今江苏苏州市)吴王指吴王刘濞刻治揭发罪行予以惩治无何言不足优饮酒可以御湿故言不足忧

盎告归道逢丞相申屠嘉下车拜谒丞相从车上谢盎还愧其吏乃之丞相舍上谒求见丞相丞相良久乃见因跪曰“愿请闲”丞相曰“使君所言公事之曹与长史掾议之吾且奏之则私吾不受私语”盎即起说曰“君为相自度孰与陈平绛侯”丞相曰“不如”盎曰“善君自谓弗如夫陈平绛侯辅翼高帝定天下为将相而诛诸吕存刘氏君乃为材官蹶张迁为队帅积功至淮阳守非有奇计攻城野战之功且陛下从代来每朝郎官者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不可用置之言可采未尝不称善何也欲以致天下贤英士大夫日闻所不闻以益圣而君自闭箝天下之口而日益愚夫以圣主责愚相君受祸不久矣”丞相乃再拜曰“嘉鄙人乃不知将军幸教”引与入坐为上客

告归告假回家申屠嘉文帝时丞相本书有其传请闲请求个别谈话使君对奉命出使或外任的官员之尊称这里指丞相的下属部门长史这里指丞相的长史孰与犹言何如陈平绛侯周勃申屠嘉之前的丞相本书有其传始也材官勇武的步卒蹶(jué)张以脚踏弩使之张开队帅队长幸教承蒙教诲

盎素不好晁锗错所居坐盎辄避盎所居坐错亦避两人未尝同堂语及孝景即位晁错为御史大夫使吏案盎受吴王财物抵罪诏赦以为庶人吴楚反闻错谓丞史曰“爰盎多受吴王金钱专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请治盎宜知其计谋”丞史曰“事未发治之有绝今兵西向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谋”错犹与(豫)未决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吴所为反愿至前口对状婴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见竟言吴所以反独急斩错以谢吴吴可罢上拜盎为太常窦婴为大将军两人素相善是时诸陵长安中贤大夫争附两人车骑随者日数百乘

抵罪抵偿其应负的罪责吴楚反指吴楚七国乱丞史指御史大夫属下之御史丞及御史断绝这里指断绝吴王刘濞反叛之念犹与即犹豫窦婴窦太后之侄本书有其传谓罢兵太常官名掌宗庙礼仪兼掌选试博士大将军为将军的最高称号职掌统兵征战诸陵长安中贤大夫史记作“诸侯长者长安中贤大夫”是也大夫为朝官长者乃未仕之人诸陵不得有大夫

及晁错已诛盎以太常使吴吴王欲使将不肯欲杀之使一都尉以五百人围守盎军中盎为吴相时从史盗私盎侍儿盎知之弗泄遇之如故人有告从史“君知女(汝)与侍者通”乃亡去盎驱自追之遂以侍者赐之复为从史及盎使吴见守从史适在守盎校为司马乃悉以其装赍买二石醇醪会天寒士卒饥渴饮醉西南陬卒卒皆卧司马夜引盎起“君可以去矣吴王期旦日斩君”盎弗信“何为者”司马曰“臣故为君从史盗侍儿者也”盎乃惊谢曰“公幸有亲吾不足累公”司马曰“君弟(第)去臣亦且亡辟(避)吾亲君何患”乃以刀决帐道(导)从醉卒直(值)出司马与分背盎解节旄怀之屐步行七十里见梁骑驰去遂归报

都尉官名比将军略低的武官从史倚从官盗私私下通奸侍儿婢女军队之一部司马武职名装赍携带的行装醇醪(chún láo)味厚的美酒陬(zōu)角落期旦日约定明日亲人藏匿决帐割裂军幕指醉卒所值守之处分背分别背道而行节旄节上所缀牦牛尾饰物怀藏于怀梁王国都于睢阳备有鞍辔的马

吴楚已破上更以元王子平陆侯礼为楚王以盎为楚相尝上书不用盎病免家居与闾里浮湛(沈)相随行斗鸡走狗洛阳剧孟尝过盎盎善待之安陵富人有谓盎曰“吾闻剧孟博徒将军何自随之”盎曰“剧孟虽博徒然母死客送丧车千余乘此亦有过人者且缓急人所有夫一旦叩门不以亲为解不以在亡为辞天下所望者独季心剧孟今公阳从数骑一旦有缓急宁足恃乎”遂骂富人弗与能诸公闻之皆多盎

剧孟汉初游侠游侠传不以亲为解言不以父母在而推诿古代有父母在而不许友以死之礼只有游侠多不遵此不以在亡为辞言不诡谓身不在而推却这里训不在季心汉初游侠季布之弟季布传推重赞美

盎虽居家景帝时时使人问筹策梁王欲求为嗣盎进说其后语塞梁王以此怨盎使人刺盎刺者至关中问盎称之皆不容口乃见盎曰“臣受梁王金刺君君长者不忍刺君然后刺者十余曹备之”盎心不乐家多怪乃之棓生所问占梁刺客后曹果遮刺杀盎安陵郭门外

梁王指梁孝王刘武语塞立梁王为嗣之语塞绝不容口赞不绝口之意辈也棓(péi)生姓棓的术士问占占卜吉凶

晁错颍川人也学申商刑名于轵张恢生所与洛阳宋孟及刘带同师以文学为太常掌故

颍川郡名治阳翟(今河南禹县)申商申不害商鞅皆战国时法家人物刑名法家循名责实明赏罚的学说县名在今河南济源县东南先生汉旧仪“博士称先生”或简称为先或简称为生疑张恢也是秦代博士汉人习俗语每称某所文学言文章博学太常掌故汉官名太常的属官

错为人峭直刻深孝文时天下亡(无)治尚书独闻齐有伏生故秦博士尚书年九十余老不可征乃诏太常使人受之太常遣错受尚书伏生所因上书称说诏以为太子舍人门大夫迁博士又上书言“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则群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万民则海内必从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则臣子之行备矣此四者臣窃为皇太子急之人臣之议或曰皇太子亡(无)以知事为也臣之愚诚以为不然窃观上世之君子不能奉其宗庙而劫杀于其臣者皆不知术数者也皇太子所读书多矣而未深知术数者不问书说也夫多诵而不知其说所谓劳苦而不为功臣窃观皇太子材智高奇驭射伎(技)艺过人绝远然于木数未有所守者以陛下为心也窃愿陛下幸择圣人之术可用今世者以赐皇太子因时使太子陈明于前唯陛下裁察”上善之于是拜错为太子家令以其辩得幸太子太子家号曰“智囊”

峭直刻深严峻刚直苛刻这里是研究之意伏生即伏胜字子贱济南人博士学官名秦与汉初博士掌学术备顾问典守书籍自汉武帝设五经博士置弟子员之后博士专掌经学传授太常官名掌宗庙礼仪兼掌选试博士因上书称说史记作“因上便宜事称说”文义较明太子舍人及下文门大夫皆太子的属官言太子知术数疏以下引文即是术数治国之方略与统治之手段品行皇太子指当时的太子刘启无以知事为没有必要懂得这些事不问书说不了解书中含义以陛下为心意谓担心皇上怀疑他急于为君太子家令太子的属官主管庶务智囊指足智多谋的人

是时匈奴强数寇边上发兵以御之错上言兵事

上书言兵事言兵事疏下文即是

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人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驱略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寇盗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败兵之卒没世不复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气破伤亡(无)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赖社稷之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集)士卒底厉(砥砺)其节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大有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乃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

胡虏指匈奴陇西郡名治狄道(在今甘肃临洮)没世不复一辈子不能振作和辑(集)安抚集合

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沟渐车之水山林积石经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属平原广野此车骑之地步兵十不当一平陵相远川谷居间仰高临下此gōng弩之地也短兵百不当一两陈(阵)相近平地浅草可前可后此长戟之地也剑盾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草木蒙茏支(枝)叶茂接此矛之地也长戟二不当一曲道相伏险厄相薄此剑盾之地也gōng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懈)与金鼓之指(旨)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密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亡(无)矢同中不能入与亡(无)链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

合刃谓交兵交锋关键之意服习训练有素浸湿渐车之水指浅水之河经川常流不息之河丘阜丘陵曼衍胡属绵延相接隔离萑(huán)苇芦苇之类植物蒿草蒙茏茂密貌(rán)铁把短矛 埋伏迫也 熟练统一趋利弗及捕捉战机不准确及时前击后懈前锋在奋力搏斗而后续部队松松垮垮金鼓之指古时作战击鼓则前进鸣金则收兵习勒训练与严格要求指兵器袒裼(tǎnxì)袒胸露体省兵检验和了解兵器

臣又闻小大异形强弱异势险易异备夫卑身以事强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侧)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疲)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戟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骤)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

险易险要不险要防备敌国这里指势均力敌之国中国中原之国当时指汉朝弗与不如突骑突击的精锐骑兵挠乱搅乱射疏射程阔远抵住什伍古代军队编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材官汉代能用强弩的步兵革笥皮制铠甲木荐木制盾牌补给接续

虽然凶器危事也在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俯卬(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亡(无)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义)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欲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

蹉跌这里是失败之意义渠汉代西北地区一个兄弟民族

传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臣错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财(裁)择文帝嘉之乃赐错玺书宠答焉“皇帝问太子家令上书言兵体三章闻之书言‘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今则不然言者不狂而择者不明国之大患故在于此使夫不明择于不狂是以万听而万不当也

玺书诏书言兵体三章言兵事疏所提的得地形卒服习器用利三点

错复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

此指守边劝农疏下文即是

臣闻秦时北攻胡貉筑塞河上南攻杨越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越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擒)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其性能(耐)寒杨越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稀)毛其性能(耐)暑秦之戍卒不能(耐)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壻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深怨有背畔(叛)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掳)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无)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已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

指匈奴同“貊”古代东北部的一个兄弟民族指黄河杨越即南越言地势谓众多积死言死者先后相积密理谓肌肉紧密毳(cuì)毛细毛引申为羽毛丰密疏理谓肌肉疏松偾(fèn)仆倒而死古代官吏因罪而被降职或流放赘壻家贫而就婚于女家的男子贾人商人市籍秦汉时商人的户籍大父母祖父母里巷之门取其左征发闾左之民秦时间左之民往往不服役降北投降与败退财卤掳掠的财物冒也铢(zhū)两古代重量单位二十四铢为一两比喻微少一算之复谓免除算赋汉代成年人每人每年纳赋一百二十文是为一算免除

胡人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竟(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野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徒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

不著于地不固定于一地南亩指农田这里是指家乡指今河北省北部及北京地区指今山西省东北部及河北省西北部地区上郡郡治肤施(在今陕西榆林县东南)北地郡名治马领(在今甘肃庆阳县西北)侦察

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步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无)夫若妻者县官买予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人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无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无)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远矣

一岁而更汉制守边士卒一年一更换以便谓以农作之闲蔺石雷石守御城塞之用渠答铁蒺藜对付敌骑之用谓计算规划中周中间之周围虎落竹篱笆免徒复作指免除徒刑而服劳役之人廪食言以官仓之粮供给移民指汉爵第十级(左庶长)至第十八级(大庶长)匹敌配偶言驱逐和掠夺汉边境的人口和财物其半指所驱数量之半德上言感戴皇上之恩德功相万言其功万倍于东方之戍卒系虏被掠去当俘虏

上从其言募民徒塞下错复言

复言募民实塞疏下文即是

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厚惠奉明法存恤所徒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吁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婚)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

指称皇帝的举动输将运输相募当作“相慕”言民慕先至者之安乐劝往不当说成相募广虚空旷之墟广同“旷”同“墟”割宅划分住宅二内指堂后的东房西室 畜长犹畜养谓豢养六畜

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正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无)功也

假士与下文之假五百假候都是乡邑编制之长有护有保护能力教习犹以军正军政同“政”相死互相之间为之而死还踵同“旋踵”掉转脚跟后退之意

陛下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易服也愚臣亡(无)识唯陛下财(裁)察

猜测惩治壹大治谓狠狠地惩治匈奴一下折胶到了秋天采取树胶以制gōng弩匈奴常于此时出军得气得意

后诏有司举贤良文学士错在选中上亲策诏之

上亲策诏汉文帝策贤良文学诏下文即是

惟十有五年九月壬子皇帝曰昔者大禹勤求贤士施及方外四极之内舟车所至人迹所及靡不闻命以辅其不逮近者献其明远者通厥聪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是以大禹能亡(无)失德夏以长茂高皇帝亲除大害去乱从并建豪英以为官师为谏争辅天子之阙(缺)而翼戴汉宗也赖天之灵宗庙之福方内以安泽及四夷今朕获执天子之正以承宗庙之祀朕既不德又不敏明弗能烛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闻也故诏有司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各帅其志以选贤良明于国家之大体通于人事之终始及能直言极谏者各有人数将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当此三道朕甚嘉之故登大夫于朝亲谕朕志大夫其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德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四者之阙(缺)悉陈其志毋有所隐上以荐先帝之宗庙下以兴愚民之休利著之于篇朕亲览焉观大夫所以佐朕至与不至书之周之密之重之闭之兴自朕躬大夫其正论毋枉执事呜呼戒之二三大夫其帅志毋怠

十有五年即汉文帝十五年(前165)九月壬子九月二十九曰方外境外四极之内犹言世界之内古人以为四方(东南西北)之地有尽头之处曰“四极”不逮意所不及者比善比较长处戮力同心协力大害指秦王朝敌从有言祸乱之踪迹读为踪有言指项羽集团同纵官师一官之长即长官洞察三公指西汉之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九卿指西汉之太常光禄勋卫尉廷尉大鸿胪太仆宗正大司农少府主郡吏指郡守大体言大政方针终始言因果变迁各有人数每类各选一定的人数三道指上文所言之国体人事直言永惟深思美也 渭尽心竭力谓发视兴自朕躬言由朕亲自发现毋在执事不要担心掌权官吏从中作梗而不敢直陈

错对曰

错对晁错对策下文是晁错的举贤良对策

平阳侯臣窋汝阴侯臣灶颍阴侯臣何廷尉臣宜昌陇西太守臣昆邪所选贤良太子家令臣错昧死再拜言臣窃闻古之贤主莫不求贤以为辅翼故黄帝得力牧而为五帝先大禹得咎繇而为三王祖齐桓得管子而为五伯(霸)长今陛下讲于大禹及高皇帝之建豪英也退托于不明以求贤良让之至也臣窃观上世之传若高皇帝之建功业陛下之德厚而得贤佐皆有司之所览刻于玉版藏于金匮历之春秋纪之后世为帝者祖宗与天地相终今臣窋等乃以臣错充赋甚不称明诏求贤之意臣错草茅臣亡(无)识知昧死上愚对

窋(zhú)曹窋曹参之子夏侯灶夏侯婴之子灌何灌婴之子宜昌当时任廷尉不知何姓昆邪公孙昆邪力牧相传为黄帝的助手五帝史记说是黄帝颛顼帝喾大禹即夏禹咎繇(gāoyáo)即皋陶相传为禹之大臣三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齐桓齐桓公春秋五霸之一管子即管仲辅助齐桓公成为霸主五霸指春秋之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讲议谓史传玉版镌刻功勋之玉简金匮收藏秘书之金柜充赋犹言凑数

诏策曰“明于国家大体”愚臣窃以古之五帝明之臣闻五帝神圣其臣莫能及故自亲事处于法宫之中明堂之上动静上配天下顺地中得人故众生之类亡(无)不覆也根著之徒亡(无)不载也烛以光明亡(无)偏异也德上及飞鸟下至水虫草木诸产皆被其泽然后阴阳调四时节日月光风雨时膏露降五谷孰(熟)妖孽灭贼气息民不疾疫河出图洛出书神龙至凤鸟翔德泽满天下灵光施四海此谓配天地治国大体之功也

亲事亲理政务法官正殿明堂帝王举行祭礼祀朝会选举布政等大典之处众生之类泛指人类及一切动物根著之徒泛指一切植根于地的植物照也诸产各类生物调和有节正常光明普照适时膏露甘露下降妖孽指一切异常现象及邪恶事物河出图洛出书相传伏羲氏时黄河里出现一匹龙马背负有图称为“河图”洛水中出现神龟背有文字称为“洛书”这是所谓太平盛世的象征

诏策曰“通于人事终始”愚臣窃以古之三王明之臣闻三王臣主俱贤故合谋相辅计安天下莫不本于人情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而不伤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也其为法令也合于人情而后行之其动众使民也本于人事然后为之取人以己内恕及人情之所恶不以强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是以天下乐其政归其德望之若父母从之若流水百姓和亲国家安宁名位不失施及后世此明于人情终始之功也

取人以己要求别人首先当严以律已内恕及人宽恕自己同时要宽恕别人延也

诏策曰“直言极谏”愚臣窃以五伯(霸)之臣明之臣闻五伯(霸)不及其臣故属之以国任之以事五伯(霸)之佐之为人臣也察身而不敢诬奉法令不容私尽心力不敢矜遭患难不避死见贤不居其上受禄不过其量不以亡(无)能居尊显之位自行若此可谓方正之士矣其立法也非以苦民伤众而为之机陷也以之兴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乱也其行赏也非虚取民财妄予人也以劝天下之忠孝而明其功也故功多者赏厚功少者赏薄如此敛民财以顾其功而民不恨者知与而安己也其行罚也非以忿怒妄诛而从(纵)暴心也以禁天下不忠不孝而害国者也故罪大者罚重罪小者罚轻如此民虽伏罪至死而不怨者知罪罚之至自取之也立法若此可谓平正之使矣法之逆者请而更之不以伤民主行之暴者逆而复之不以伤国救主之失补主之过扬主之美明主之功使主内亡(无)邪辟(僻)之行外亡(无)骞汗(污)之名事君若此可谓直言极谏之士矣此五伯(霸)之所以德匡天下威正诸侯功业甚美名声章明举天下之贤主五伯(霸)与焉此身不及其臣而使得直言极谏补其不逮之功也今陛下人民之众威武之重德惠之厚令行禁止之势万万于五伯(霸)而赐愚臣策曰“匡朕之不逮”愚臣何足以识陛下之高明而奉承之

属(zhǔ)委托不敢诬言不敢欺骗皇上机陷有简易制动设置的陷阱喻陷人受害的圈套酬赏逆而不复之言反对暴行而恢复正道损也辱也

诏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愚臣窃以秦事明之臣闻秦始并天下之时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迟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财用足民利战其所与并者六国六国者臣主皆不肖谋不辑民不用故当此之时秦最富强夫国富强而邻国乱者帝王之资也故秦能兼六国立为天子当此之时三王之功不能进焉及其末涂(途)之衰也任不肖而信谗贼宫室过度耆(嗜)欲亡(无)极民力罢(疲)尽赋敛不节矜奋自贤群臣恐谀骄溢纵恣不顾患祸妄赏以随喜意妄诛以快怒心法令烦惨刑罚暴酷轻绝人命身自射杀天下寒心莫安其处奸邪之吏乘其乱法以成其威狱官主断生杀自恣上下瓦解各自为制秦始乱之时吏之所先侵者贫人贱民也至其中节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涂(途)所侵者宗室大臣也是故亲疏皆危外内咸怨离散逋逃人有走心陈胜先倡天下大溃绝祀亡世为异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宁之祸也今陛下配天象地覆露万民绝秦之迹除其乱法躬亲本事废去淫末除苛解娆宽大爱人肉刑不用罪人亡(无)帑(孥)非(诽)谤不治铸钱者除通关去塞不孽诸侯宾礼长老爱恤少孤罪人有期后宫出嫁尊赐孝悌农民不租明诏军师爱士大夫求进方正废退奸邪除去阴刑害民者诛忧劳百姓列侯就都亲耕节用视(示)民不奢所为天下兴利除害变法易故以安海内者大功数十皆上世之所难及陛下行之道纯德厚元元之民幸矣

其佐三王之佐和也资本有利条件超过之意恐谀恐惧而谄谀覆露广施雨露之意娆(yǎo)烦扰罪人无孥谓除收孥相坐律只治犯人之罪不株连家属妻子儿女铸钱者除谓除禁民铸钱之律听民自铸通关去塞谓开通关隘而不用符传疑也 有期判罪有期限并按朗处理后宫出嫁放归宫女任其出嫁不租不多征收租税 方正方正之士阴刑宫刑 就都各归至封国不得留长安元元之民庶民百姓

诏策曰“永惟朕之不德”愚臣不足以当之

诏策曰“悉陈其志毋有所隐”愚臣窃以五帝之贤臣明之臣闻五帝其臣莫能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霸)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遗而圣贤不废也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德焉传曰“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待能明其世者谓之天子”此之谓也窃闻战不胜者易其地民贫穷者变其业今以陛下神明德厚资财(材)不下五帝临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盗贼不衰边竟(境)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亲而待群臣也今执事之臣皆天下之选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譬之犹五帝之佐也陛下不自躬亲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窃恐神明之遗也日损一日岁亡一岁日月益暮盛德不及究于天下以传万世愚臣不自度量窃为陛下惜之昧死上狂惑草茅之愚臣言唯陛下财(裁)择

能明其世能使当世之人通达事理引文见吕氏春秋·听言篇周书文句略异资材才质才干比也清光德泽灵光竟也遍及之意

时贾谊已死对策者百余人唯错为高第繇(由)是迁中大夫

高第名在前列中大夫官名掌议论

错又言宜削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书凡三十篇孝文帝虽不尽听然奇其材当是时太子善错计策爰盎诸大功臣多不好错

景帝即位以错为内吏错数请闲言事辄听幸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心弗便力未有以伤内史府居太上庙堧中门东出不便错乃穿门南出凿庙堧垣丞相大怒欲因此过为奏请诛错错闻之即请闲为上言之丞相奏事因言错擅凿庙垣为门请下廷尉诛上曰“此非庙垣乃堧中垣不致于法”丞相谢罢朝因怒谓长史曰“吾当先斩以闻乃先请固误”丞相遂发病死错以此愈贵

内史官名掌治京师相当于后来的京兆尹庙堧(yuán)庙垣外的隙地堧垣堧以外的围墙认错长史官名此指丞相所属的长史先斩以闻先斩后奏奏闻报告

迁为御史大夫请诸侯之罪过削其支郡奏上上令公卿列侯宗室杂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繇(由)此与错有隙错所更令三十章诸侯喧哗错父闻之从颍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公为政用事侵削诸侯疏人骨肉口让多怨公何为也”错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矣而晁氏危吾去公归矣”遂饮药死“吾不忍见祸逮身

谓向皇帝报请支郡指诸侯王国之边郡汉时常用的称呼骨肉喻至亲当时诸侯王都是刘姓责也本来诚然

后十余日吴楚七国俱反以诛错为名上与错议出军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会窦婴言爰盎诏召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上问盎曰“君尝为吴相知吴臣田禄伯为人乎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对曰“不足忧也今破矣”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豪桀(杰)白头举事此其计不百全岂发乎何以言其无能为也”盎对曰“吴铜盐之利则有之安得豪桀(杰)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桀(杰)亦且辅而为谊(义)不反矣吴所诱皆亡(无)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诱以乱”错曰“盎策之善”上问曰“计安出”盎对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箱(厢)甚恨上卒问盎对曰“吴楚相遗书言高皇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谪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名为西共诛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有斩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于是上默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谢天下”盎曰“愚计出此唯上孰(熟)计之”乃拜盎为太常密装治行

调兵食调度军粮屏退顾诚何如要考虑真实情况怎样念也实也密装治行秘密整装出发

后十余日丞相青翟中尉嘉廷尉劾奏错曰“吴王反逆亡(无)道欲危宗庙天下所当共诛今御史大夫错议曰‘兵数百万独属群臣不可信陛下不如自出临兵使错居守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错不称陛下德信欲疏群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吴亡(无)臣子礼大逆无道错当要(腰)斩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臣请论如法”制曰“可”错殊不知乃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

青翟当作“青”“翟”字衍当时丞相是陶青百官公卿表不知其姓县名在今江苏泗洪县南县名在今安徽泗县东北同产同胞兄弟姐妹欺骗乘车行市巡行市中衣(yī)朝衣穿上朝服东市汉代在长安东市处死罪人后因以东市指刑场

错已死谒者仆射邓公为校尉击吴楚为将上书言军事见上上问曰“道军所来闻晁错死吴楚罢不(否)”邓公曰“吴为反数十岁矣发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不在错也且臣恐天下之士钳口不敢复言矣”上曰“何哉”邓公曰“夫晁错患诸侯强大不可制故请削之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划)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于是景帝喟然长息“公言善吾亦恨之”乃拜邓公为城阳中尉

谒者仆射(yè)官名掌管接待宾客和传达事务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校尉职位低于将军的武官由也指罢兵塞也城阳中尉城阳王国的中尉负责王国的军事

邓公成固人也多奇计建元年中上招贤良公卿言邓先邓先时免起家为九卿一年复谢病免归其子章以修黄老言显诸公间

成固县名今陕西城固县建元汉武帝年号(前140-前135)邓先犹邓先生

赞曰爰盎虽不好学亦善傅会仁心为质引义慷慨遭孝文初立资适逢世时已变易及吴壹说果于用辩身亦不遂晁错锐于为国远虑而不见身害其父睹之经于沟渎亡(无)益救败不如赵母指括以全其宗悲夫错虽不终世哀其忠故论其施行之语著于篇

傅会同“附会”才能变易变动这里指文帝死景帝立用辩谓杀晁错进也不遂谓爰盎不复进用于朝廷经于沟渎谓死于荒野赵母指括赵括是战国时赵人空谈兵法赵王任以为将赵母劝阻不成乃请求不要因括罪而株连家族赵括果然惨败于长平赵母因有言在前赵氏宗族得以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