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曰。孝经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曾子临没。启予手启予足。今沙门剃头。何其违圣人之语。不合孝子之道也。吾子常好论是非平曲直。而反善之乎。牟子曰。夫讪圣贤不仁。平不中不智也。不仁不智何以树德。德将不树顽嚚之俦也。论何容易乎。昔齐人乘舡渡江。其父堕水。其子攘臂捽头。颠倒使水从口出。而父命得苏。夫捽头颠倒。不孝莫大。然以全父之身。若拱手修孝子之常。父命绝于水矣。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所谓时宜施者也。且孝经曰。先王有至德要道。而泰伯祝发文身。自从吴越之俗。违于身体发肤之义。然孔子称之。其可谓至德矣。仲尼不以其祝发毁之也。由是而观。苟有大德。不拘于小。沙门捐家财弃妻子。不听音视色。可谓让之至也。何违圣语不合孝乎。豫让吞炭漆身。聂政破面自刑。伯姬蹈火高行截容。君子以为勇而死义。不闻讥其自毁没也。沙门剔除须发。而比之于四人。不已远乎。
问说:孝经里说人的身体皮肤头发,受之于父母,不能有点毁坏损伤。曾子临死的时候说:“看看我的手脚有没有损伤,是不是完好的?”现在沙门把头发剃了个净光,他为什么要违背圣人的话,做不符合孝子之道的事呢?亲爱的朋友,你是个爱好评论是非和曲直,为什么反而以为这样做是好的呢?牟子说:毁谤圣贤不仁,批评的不合理是不聪明的表现,不仁又不聪明,怎能树立品德?道德树不起来,就和爱吵嚷愚痴的人一样要出现乱吵嚷的情况(就要出现祸患)。要评论它的是非曲直谈何容易啊!从前齐国有个人,乘船过江,他的父亲掉到水里了,这个人就挽起袖子拽着他父亲的头发,把头朝下,颠倒过来,使喝的水从嘴里倒出来,这样他的父亲就又活了。象这样的拽头发把父亲的头给颠倒过来,没有什么比这更不孝的了,然而只有这样才保全(救活)了父亲。如果只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孝子的常理去做,那么他父亲就溺死於水中了。孔子说:“可给他讲立道的道理,不可能给他讲权巧方便。这个要根据不同的情况而有不同的处理。而且孝经说:”先王有最高道德的主要道理,但泰伯把自己的头发给剪的很短,跟着吴越国家的风俗习惯,又把自己身上剌了很多龙凤花纹。孔子称泰伯的品德最好,孔子并没有因为他剪了头发而批评他不对。由此看来,品德高尚的人是不拘於小节。沙门把自己的家中财产都捐了出来,抛弃妻子儿女,不听音乐,不观美色,可说是最高尚的了。有什么违背圣人的教导,不合乎孝子的行为呢?豫让为了主人口吞火炭,黑漆漆身。聂政为了国家把丞相杀了,后又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姐姐,把自己的脸用刀划破后自杀。魏国的贵妃伯姬为了国家的名誉,宁肯烧死也不违犯纪律。烈女传中记载有一位烈女为了保持高尚的节操,把自己的鼻子给割了。君子认为这样才是正义的勇敢。没有听到后人讥笑这些人自己毁坏自己的身体是愚笨的做法。沙门剃除须发和这四人相比,不也相差的太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