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殊禀部

一概明日

原文
有避债者偶以事出门恐人见之乃顶一笆斗而行为一债家所识弹其斗曰“嘶约如何”姑应曰“明日”已而雨大作斗上点击无算其人慌甚乃曰“一概明日

注释

笆斗斗笠

译文

有个躲避债务的人偶然有事要出门害怕人看见他就戴着一顶斗笠帽走路但还是被一个债主认出来了债主就用手弹着躲债的人的斗笠说“你答应还的债准备什么时候还”欠债人姑且应付他说“明天”这时下起了暴雨雨点接连不断地敲击他头上的斗笠那个人非常慌张就说“全都明天

忘了下米

原文
一人问造酒之法于酒家酒家曰“一斗米一两曲加二斗水相掺和酿七日便成酒”其人善忘归而用水二斗曲一两相掺和七日而尝之犹水也乃往诮酒家谓不传与真法酒家曰“尔等不循我法耳”其人曰“我循尔法用二斗水一两曲”酒家曰“可有米么”其人俯首思曰“是我忘记下米

译文

有个人向酒家请教酿酒的方法酒家说“一斗米一两曲加二斗水相掺和酿造七天便成了酒”那个人好忘事回来后用水二斗曲一两相掺和七天后一尝还是水呀于是就到酒家那里说人家没传给他酿酒的真正方法酒家说“你肯定是没按我说的办”那个人说“我按你的办法用了二斗水一两曲”酒家问“放了米没有”那个人拍拍头想想说“呀我忘记下米啦

健忘

原文
苏人相遇于途一人问曰“尊姓”曰“姓张”又问“尊号”曰“东桥”又问“尊居”曰“阊门”问者点头曰“是阊门外张东桥”张骇曰“公缘何晓得我”问者曰“方才都是你自说的

注释

阊(chānɡ)门城门名在江苏省苏州市城西

译文

有两个苏州人在路上相遇了一个人问“请问贵姓”答“姓张”又问“请问尊号”答“东桥”又问“住在哪儿”答“阊门外”问的人点头说“你就是阊门外的张东桥”姓张的非常惊讶地问“相公怎么认识我”问的人说“你自己刚才说的呀

不吃亏

原文
某甲性迂拙一日出外省戚适门外有一车与他讲价因嫌价贵宁愿步行拟在中途雇车价必稍廉不料走了半天车少人稀行将半路时方见一车索价反昂某甲喃喃自语道“还是归去雇车较为便宜”言罢反奔回家雇车复往

注释

迂拙迂阔笨拙

省戚看望亲戚

译文

甲某是个傻瓜性情愚笨一天他外出看亲戚正好门外就有一辆车跟车夫讲价嫌太贵宁愿自己走打算在半路雇车想来价钱一定便宜没想到走了半天车少人稀走到一半路时才看见一辆车要价反而更高甲某喃喃自语道“还是回去雇车比较便宜”说完他返回家然后雇车又走

大丈夫

原文
一人被其妻殴打无奈钻在床下其妻曰“快出来”其人曰“丈夫说不出去定不出去

译文

有个人被他的妻子殴打没有办法便钻到床底下他的妻子说“快出来”这个人说“大丈夫说话算数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引马入窑

原文
东道索祭文训蒙师穷迫无措乃骑东道马急走荒郊寻一瓦窑忙下马奔入避之其马踯躅不肯入蒙师在窑中急骂曰“你若会作祭文便在外面立我是不敢出头矣

注释

踯躅(zhí zhú)徘徊不前

译文

主人请先生给写篇祭文先生写不出来就骑了主人的马急急忙忙逃到荒郊野外找到一个瓦窑慌慌张张下马跑进里面躲了起来那匹马却犹豫着不肯进窑去先生在窑中气急败坏地骂道“如果你会作祭文就在外面站着我是不敢再露面了

瞎子吃鱼

原文
众瞎子打平仗吃鱼钱少鱼小鱼小人多只好用大锅熬汤大家尝尝鲜味而已瞎子没吃过鱼活的就往锅里扔小鱼蹦在锅外而众瞎不知也大家围在锅前齐声赞曰“好鲜汤好鲜汤”谁知那鱼在地上蹦蹦在瞎子脚上呼曰“鱼没在锅内大家都要鲜死了

译文

几个瞎子合伙买鱼钱少只能买到很小的鱼鱼小人又很多只好用大锅熬汤喝大家尝尝鲜味罢了瞎子没吃过鱼鱼还是活的就往锅里扔小鱼就蹦到了锅的外边可是瞎子却不知道大家围在锅前都称赞说“这汤真鲜这汤真鲜”谁知那条鱼在地上蹦蹦到了一个瞎子的脚面上瞎子大喊着说“鱼还没有放在锅里”几个瞎子感叹地说“阿弥陀佛幸亏鱼在锅外若在锅内大家都要鲜死了

痴疑生

原文
一秀才痴而多疑夜在家曾读暗处俟其妻过突出拥之妻惊惧大骂秀才喜曰“吾家出一贞妇矣”尝看史书至不平处必拍案切齿一日看秦桧杀岳武穆不觉甚怒拍桌大骂不休其妻劝之曰“家中只有十张桌君已碎其八矣何不留此桌吃饭也”秀才叱之曰“你或与秦桧通奸耶”遂痛打其妻

注释

切齿齿相磨切极端痛恨的样子

译文

从前有个秀才又呆又多疑有一天夜里他在家里暗处读书等到她的妻子从旁边经过时他突然跑出来抱住妻子妻子惊叫着拒绝而且大吵大骂秀才高兴地说“我家出了个贞洁妇女呀”他在看史书时读到不平的地方一定会拍桌子咬牙痛恨一天他看到秦桧杀岳飞不觉又生气拍桌子大骂不止他的妻子劝他说“家里只有十张桌子夫君已经拍坏了八张你为什么不留下这张桌子吃饭用呢”秀才斥责妻子说“你莫不是与秦桧通奸了”于是就把他的妻子痛打了一顿

我有马足

原文
一富翁不通文有借马者致信于富翁云“偶欲他出祈假骏足一乘”翁大怒曰“我就有两只脚如何借得人我的朋友最多都要借起来还要把我大卸八块呢”友在旁解曰“所谓骏足者马足也”翁益怒曰“我的足是马足他的腿是驴腿他的头是狗头

译文

有个富翁不通文墨有个借马的人给他写信道“偶尔有事需要外出想借骏足一乘”富翁非常生气地说“我就只有两只脚怎么能够借给别人呢我的朋友最多如果都要借起来还不把我大卸八块”有个朋友在旁边解释说“所谓骏足就是马足呀”富翁更加生气地骂道“我的足是马足他的腿是驴腿他的头是狗头

可要开刀

原文
甲乙二人各用一仆甲仆性极灵敏善于拍马开出口来都是吉利言语乙仆性甚愚鲁说出话来每每不吉主人屡次教导他终不见效一日乙携仆往甲处贺喜饮酒时适在同席甲醉时甲仆上前问曰“主人可要开饭否”主人点头答应乙归即以甲仆之言命蠢仆学习蠢仆遵命一日乙欲剃头命仆呼理发匠至既至仆乘机欲行拍马乃上前禀主人曰“理发匠已来主人可要开刀否

译文

甲乙两个人各用一个仆人甲的仆人非常灵敏善于拍马说出话来都是吉祥语好听的话乙的仆人很愚笨说出话来往往都是不吉利难听的话主人多次教导他他总是没什么改变一天乙带着仆人到甲处贺喜喝酒时正好在一张桌子上甲喝醉时甲的仆人就机灵地上前问道“主人是不是可以开饭了”主人点头答应了乙回家后就拿甲的仆人说的话让自己的仆人学习愚仆便按主人的要求办了有一天乙想剃头命令仆人叫理发匠来等到理发匠到了之后仆人想乘机拍马学得乖巧些就走上前向主人报告说“理发匠已经来了主人是不是想开刀呢

真神人也

原文
二呆子相遇于路忽拾钱三百二人分来分去苦不能均此二百则彼一百此一百则彼二百扰攘半晌莫能决各怒甚一黠者询其故“此账本极难分派无已在下且作陈平代输一筹可乎”乃纳己囊一百二呆子各与一百分毕二呆子大惊曰“先生真神人也我等二人尚分不均不料先生作三人分之且易易也”再三称谢而去

注释

扰攘吵闹

黠者狡猾的人

译文

两个愚蠢的人在路上相遇了突然捡到了三百文钱两个人分来分去怎么也分不均匀这个人二百那个人就一百这个人一百那个人就二百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没有解决彼此都很生气一个狡猾的人正好路过这里看到这种情况问清了原因就说“这笔账本来是非常难算的没有别的办法我就帮你们平分吧我替你们先拿走一分怎么样”于是就装到自己口袋里一百给两个愚蠢的人各分一百分完之后两个愚蠢的人非常吃惊地感叹说“先生真是神人哪我们俩怎么分也不平均不料先生作三个人分它却很容易就分好了”于是再三道谢而去

燃衣

原文
一最性急一最性缓冬日围炉聚饮性急者坠衣炉中为火所燃性缓者见之从容谓曰“适有一事见之已久欲言恐君性急不言又恐不利于君然则言之是耶不言是耶”性急者问以何事“火烧君裳”其人遂曳衣而起怒曰“既然如此何不早说”性缓者曰“外人道君性急不料果然

译文

一人性子特急一人性子特慢冬天两人围着火炉饮酒性急的人衣服被炉火所燃性慢的人看到后从容地说道“恰有一事看见它已经很久想说恐怕你性急不说又恐怕对你不利那么是说还是不说呢”性急的人问他何事性慢的人说“火烧着了你的衣裳”性急的人拉衣起来恼怒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早说”性慢的人说“外人说你性急果然如此

卖弄

原文
一亲家新置一床穷工极丽自思“如此好床不使亲家一见枉自埋没”乃装有病偃卧床中好使亲家来望那边亲家做得新裤一条亦欲卖弄闻病欣然往探即至以一足架起故将衣服撩开使裤现出在外方问曰“亲翁所染何症而清减至此”病者曰“小弟的贱恙却像与亲翁的心病一般

注释

偃卧仰卧

译文

有个亲家新置一床穷工极丽自己想如此好床如不让亲家一看实在妄自埋没于是假装患病仰卧床中好使亲家前来探望正巧那边亲家做了一条新裤也要卖弄听说亲家病了欣然前往探视到了亲家后把一只脚架起故意将衣服撩开使裤子显现于外探视的亲家问“亲翁患了何病而愁闷到这种地步”装病的亲家说“小弟的病和您的心病一样

品茶

原文
乡下亲家进城探望城里亲家待以松萝泉水茶乡人连声赞曰“好”亲翁以为彼能格物因问曰“亲家说好是茶叶好还是水好”乡人答曰“热得有趣

译文

乡下亲家进城探望城里亲家城里亲家用松萝泉水茶招待乡下亲家连声称赞道“好”城里亲家以为他善于识别好坏于是问道“亲家说好是说茶叶好还是说水好”乡下亲家回答道“是热得好

佛像

原文
乡下亲家到城里亲家书房中将文章揭看摇首不已亲家说“亲翁无有不得意的么”答云“正是看了半日并没有一张佛像在上面

译文

乡下亲家到城里亲家书房中将文章翻看了许多摇头不已城里亲家说“亲翁没有得意的吗”乡下亲家回答说“正是看了半天上面没有一张佛像

固执

原文
一父子性刚平素不肯让人一日父留客饭命子入城买肉子买讫将出城门值一人对面而来各不相让遂挺立良久父寻至见之对子曰“你快持肉去待我与他对立着

译文

有父子俩性子极犟平素不肯让人一天父亲留客人吃饭让儿子进城买肉儿子买肉后刚要出城门正碰上一个人对面走来各不相让于是二人对立起来过了很长时间父亲找到这里见此对儿子说“你快拿肉回家去让我和他对立在这里

应急

原文
主人性急仆有犯过连呼家法不至咆噪愈甚仆人曰“相公莫恼请先打两个巴掌应一应急

译文

主人性急有一天仆人有了过失主人连连喊家人拿板子可是半天也没有拿来主人更加生气仆人说“相公勿恼请先打两个巴掌应一应急吧

掇桶

原文
一人留友夜饮其人蹙额坚辞友究其故“实不相瞒贱荆性情最悍尚有杩子桶未倒若归迟则受累不浅矣”其人攘臂而言曰“大丈夫岂有此理把我便……”其妻忽出大喝曰“把你便怎么”其人即双膝跪下曰“把我便掇了就走

注释

贱荆谦称己妻

攘臂捋袖伸臂形容激愤

译文

有个人留朋友吃饭朋友紧皱眉头坚持要走主人追问其原因友回答说“实不相瞒我老婆十分厉害家里有便桶未倒如果回去晚了将要受苦不堪矣”主人挥臂说道“大丈夫岂有此理如果是我的话……”主人的妻子突然闯出来大声喝斥道“如果是你怎么样”主人马上双膝跪下说“如果是我立刻去倒

请下操

原文
一武弁怯内而带伤痕同僚谓曰“以登坛发令之人受制于一女子何以为颜”弁曰“积弱所致一时整顿不起”同僚曰“刀剑士卒皆可以助兄君威候其咆哮时先令军士披挂枪戟林立站于两旁然后与之相拒彼慑于军威敢不降服”弁从之及队伍既设弓矢既张其妻见之大喝一声曰“汝装此模样欲将何为”弁闻之不觉胆落急下跪曰“并无他意请奶奶赴教场下操

译文

有个武官怕老婆而且身上带有伤痕同僚对他说“凭你登坛发号施令之人却受制于一个女子有什么脸面”武官说“长期软弱所造成的一时振作不起来”同僚说“刀剑士卒可以助兄威等她发威时先令军士披挂枪戟林立站于两旁然后与她对抗她慑于军威敢不降服”武官听从了同僚的建议等到队伍摆好阵势弓箭已经拉开武官的老婆看见后大喝一声道“你装此模样想要干什么”武官听了不由得差点吓破胆急忙跪下说“并无别的意思请奶奶赴教练场指导

虎势

原文
有被妻殴者往诉其友其友教之曰“兄平昔懦弱惯了须放些虎势出来”友妻从屏后闻之喝曰“做虎势便怎么”友惊跪曰“我若做虎势你就是李存孝

译文

有个人遭妻打到朋友家诉说朋友教导他说“你平日懦弱惯了必须放出虎威来”朋友的妻子从屏风后听到此话喝道“放虎威能怎么样”朋友十分惊恐跪下说“我如果做虎威你就是李存孝

访类

原文
有惧内者欲访其类拜十弟兄城中已得九人尚缺一个因出城访之见一人掇马桶出众齐声曰“此必是我辈也”相见道相访之意其人摇手曰“我在城外做第一个倒不好反来你城中做第十个

译文

有个怕老婆的人打算访其同类结拜十个弟兄城里已寻得九人还缺一个于是出城寻找看见一人出来拿着马桶众人齐声道“这人必是我们的同类”于是相见道明结拜之意那人摆手说“我在城外做第一个都不情愿反来你城中做第十个

吐绿痰

原文
两惧内者皆以积忧成疾一吐红痰一吐绿痰因赴医家疗治医者曰“红痰从肺出犹可医绿痰从胆出不可医归治后事可也”其人问由胆出之故对曰“惊破了胆故吐绿痰胆既破了如何医得

译文

有两个怕老婆的都因长期忧愁患病一个吐红痰一个吐绿痰于是去医生那里治疗医生说“红痰从肺里出还能医治绿痰从胆出不能医治了回去准备后事吧”吐绿痰的人问绿痰从胆出的缘故医生说“惊破了胆因此吐绿痰胆已经破了如何能医治得了

理旧恨

原文
一怕婆者婆既死见婆像悬于柩因理旧恨以拳打之忽风吹轴动忙缩手大惊曰“我是取笑作耍

注释

柩(jiù)装着尸体的棺材

译文

有个人怕老婆老婆死了看见老婆的遗像悬挂在棺材一侧因思旧恨用拳打其遗像忽然风吹使遗像稍微动了一下该人不由得缩回手十分吃惊“我是开玩笑和你闹着玩呢

敕书

原文
一官置妾畏妻不得自由怒曰“我只得奏一本去”乃以黄秋裹绫历一册从外擎回谓妻曰“敕旨在此”妻颇畏惧一日夫出私启视之见正月大二月小喜云“原来皇帝也有大小”看三月大四月小倒分得均匀至五月大六月小七月大八月大乃数月小乃大怒云“竟有这样不公道的皇帝凉爽天气竟被她占了受用如何反把热天都派与我

译文

一官纳了一妾但惧怕大老婆不得自由有一天当官的发怒说“我只好向皇帝奏一本了”不多久拿着一本黄历从外面跑回来对妻子说“圣旨在此”妻子听了十分害怕有一天丈夫外出妻子打开黄历偷看见上面写着正月大二月小高兴地说“原来皇帝也有大小老婆”看到三月大四月小“倒分得均匀”看到五月大六月小七月大八月大以后数月小便大怒说“竟然有这样不公道的皇帝凉爽的日子竟全部分给小老婆享用为何反把大热的日子分给我

吃梦中醋

原文
一惧内者忽于梦中失笑妻摇醒曰“汝梦见何事而得意若此”夫不能瞒乃曰“梦娶一妾”妻大怒罚跪床下起寻家法杖之夫曰“梦幻虚情如何认做实事”妻曰“别样梦许你做这样梦却不许你做的”夫曰“以后不做就是了”妻曰“你在梦里做我如何得知”夫曰“既然如此待我夜夜醒到天明再不敢睡就是了

译文

有个惧怕老婆的人突然在睡梦中笑起来妻子摇醒他问道“你梦见何事而这样得意”丈夫不敢隐瞒回答说“梦到娶了一妾”妻子大怒罚他跪在床下使用家法用杖揍他丈夫说“梦幻虚情如何当做实事”妻子说“别样的梦许你做这样的梦却不许你做”丈夫说“以后不做就是了”妻子说“你在梦里做我怎么能知道”丈夫说“既然如此待我夜夜醒到天明再不睡就是了

葡萄架倒

原文
有一吏惧内一日被妻挝碎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见而问之吏权词以对曰“晚上乘凉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这一定是你妻子挝碎的快差皂隶拿来”不意奶奶在后堂潜听大怒抢出堂外太守慌谓吏曰“你且暂退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注释

挝(zhuā)用指挠

译文

有个官吏怕老婆一天被妻子抓破脸皮第二天上堂太守见了问他脸皮怎么破的官吏搪塞说“晚上乘凉葡萄架倒下因此刮破了”太守不信“这一定是你妻子抓破的快派差役捉来”不料太守的老婆在后堂偷听十分恼怒地跳出堂外太守慌忙对官吏说“你先暂时退下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捶碎夜壶

原文
有病其妻之吃醋者而相诉于友“凡买一婢即不能容必至别卖而后已”一友曰“贱荆更甚岂但婢不能容并不许置一美仆必至逐去而后已”旁又一友曰“两位老兄劝你罢像你老嫂还算贤慧只看我房下不但不容婢仆且不许擅买夜壶必至捶碎而后已

译文

有个人对其老婆好吃醋十分苦恼告诉给朋友说每次买婢女自己的老婆都不能容纳最终卖掉才心满意足一个朋友说“我那老婆更厉害不但婢女不能容纳并且不许添置一个美仆必赶走才罢休”旁边又一朋友说“两位大哥息怒两位老嫂还算贤慧看我那老婆不但不容婢仆并且不许擅买夜壶否则必捶碎才罢休

手硬

原文
有相士对人谈相云“男手如枪女手如姜一生吃不了米饭穿不了衣裳”一人喜曰“若是这等说我房下是个有造化的”人问“何以见得”答曰“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尽兴被她打了一掌今日还是辣渍渍的

译文

有个相面的先生对人谈相说“男手如枪女手如姜一生吃不了的米饭穿不了的衣裳”一个人听后高兴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老婆是个有造化的”别人问他“为何这样说”那个人回答说“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尽兴被她打了一掌今天还辣渍渍的

呆郎

原文
一婿有呆名舅指门前杨竿问曰“此物何用”婿曰“这树大起来车轮也做得”舅喜曰“人言婿呆皆耍也”及至厨下见研酱擂盆婿又曰“这盆大起来石臼也做得”适岳母撒一屁婿即应声曰“这屁大起来霹雳也做得

译文

某人的女婿素有呆名舅舅指着门前的杨竿问道“此物有何用”女婿说“这树大起来车轮也做得”舅舅高兴地说“别人说女婿呆都是有意耍弄人”等到进了厨房看见研酱擂盆女婿又说“这盆大起来石臼也做得”恰巧岳母放了一屁女婿马上应声道“这屁大起来霹雳也做得

呆子

原文
一呆子性极痴有日同妻至岳家拜门设席待之席上有生柿水果呆子取来连皮就吃其妻在内窥见只叫得“苦呀”呆子听见忙答曰“苦倒不苦惹得满口涩得紧着哩

译文

有个呆子极为痴傻有一天呆子同妻子到岳父家拜访岳父家设宴招待席中有生柿水果呆子拿起来连皮就吃其妻在里边看见叫道“苦呀”呆子听见马上答道“苦倒不苦只是弄得满嘴太涩了

赞马

原文
一杭人有三婿第三者甚呆一日丈人新买一马命三婿题赞要形容马之快疾出口成文不拘雅俗长婿曰“水面搁金针丈人骑马到山阴骑去又骑来金针还未沉”岳丈赞好次及二婿曰“火上放鹅毛丈人骑马到余姚骑去又骑来鹅毛尚未焦”再次轮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苦无搜索忽丈母撒一响屁呆子曰“有了丈母撒个屁丈人骑马到诸暨骑去又骑来孔门犹未闭

注释

山阴山坡背阴的一面山的北侧

译文

一个杭州人有三个女婿三女婿甚呆一天岳父新买了一匹马让三个女婿题诗赞颂要形容马跑得快出口成文不拘雅俗长婿说“水面搁金针丈人骑马到山阴骑去又骑来金针还未沉”岳父称赞作得好二婿说“火上放鹅毛丈人骑马到余姚骑去又骑来鹅毛尚未焦”之后轮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作不出来忽然岳母放一响屁呆子说“有了丈母撒个屁丈人骑马到诸暨骑去又骑来孔门犹未闭

携冻水

原文
一呆婿至妻家留饭偶吃冻水美味乃以纸裹数块纳之腰间带归谓妻曰“汝父家有佳味我特携来啖汝”索之腰中已消融矣惊曰“奇如何撒出一脬尿竟自逃走了

译文

有个呆女婿到岳父家被留吃饭碰巧吃冻水美味于是用纸包起数块放入腰间带回家里对妻子说“你娘家有美味我特意携带回来给你吃”说着到腰间去取冻水已经融化了呆子大吃一惊道“奇怪怎么撒了一泡尿竟然自己逃走了

不道是你

原文
新郎愚蠢连朝不动新人只得与他亲吻一嘴其夫大怒往诉岳母“不要恼她或者不道是你罗

译文

新郎十分愚蠢结婚后数日毫无动作新娘只好亲了他一口新郎大怒到岳母那去告状岳母说“不要恼她她可能不知道是你哩

丈母不该

原文
女婿见丈人拜揖遂将屁股一挖丈人大怒婿云“我只道是丈母罗”隔了一夜丈人将婿责之曰“畜生我昨晚整整思量了一夜就是丈母你也不该

译文

有个女婿见岳父拜揖便在岳父屁股上抠了一把岳父大怒女婿说“我以为是岳母呢”隔了一夜岳父责怪女婿说“畜生我昨晚整整思量了一夜就是岳母你也不该

事发觉

原文
一人奔走仓皇友问“何故而急骤若此”答曰“我十八年前干差了一事今日发觉”问“毕竟何事”乃曰“小女出嫁

注释

仓皇促而慌张

译文

有个人仓皇奔走朋友问是什么缘故急促至此那人回答说“我十八年前干错了一件事今天才发觉”友问“到底是什么事”那人回答说“小女出嫁

父各爨

原文
有父子同赴席父上座而子径就对席者同席疑之“上席是令尊”曰“虽是家父然各爨久矣

注释

令尊称对方父亲的敬词

爨(cuàn)烧火做饭

译文

有父子俩同赴一席父亲就上座而儿子径直坐于对面同席的人疑惑不解问道“上座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父亲”儿子回答道“虽是家父但各自烧火煮饭已经很久了

烧令尊

原文
一人远出嘱其子曰“有人问你令尊可对以家父有事出外请进拜茶”又以其呆恐忘也书纸付之子置袖中时时取看至第三日无人问者以纸无用付之灯火第四日忽有客至“令尊呢”觅袖中纸不得因对曰“没了”客惊曰“几时没的”答曰“昨夜已烧过了

译文

有个人出远门嘱咐其儿子说“如有人问你令尊你可以回答说家父有事出外并请进屋里拜茶”接着那个人又想到其子呆笨怕他忘记于是又把说的话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儿子其子把纸条放在袖中父亲走后儿子经常把纸条拿出来察看到了第三天仍然无人来访其子认为纸条已无用处便投进灯火中烧了第四天突然有客人来访问道“令尊呢”其儿子寻觅袖中纸条没有找到于是回答说“没了”客人大吃一惊问道“几时没的”其子回答道“昨天夜里已经烧了

子守店

原文
有呆子者父出门令其守店忽有买货者至“尊翁有么”答曰“无”又问“尊堂有么”亦曰“无”父归知之责其子曰“尊翁我也尊堂汝母也何得言无”子懊怒曰“谁知你夫妇两人都是要卖的

译文

有个呆子其父亲出门让他守店突然来了一个买货的问道“尊翁有么”呆子回答说“没有”又问“尊堂有么”呆子回答说“也没有”呆子的父亲回来了解此事后责怪儿子说“尊翁是我尊堂是你母亲怎么能说没有”儿子恼怒道“谁知你俩都是要卖的

活脱话

原文
父戒子曰“凡人说话放活脱不可一句说煞”子问如何活脱时适有邻家来借物件父指而教之曰“比如这家来借东西看人打发不可竟说多有不可竟说多无也有家里有的也有家里无的这便活脱了”子记之他日有客到门问“令尊在家否”答曰“我也不好说多也不好说少其实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注释

活脱灵活

译文

父亲告诫儿子说“人不管说什么话都要说得活脱些不能把话说死”儿子问如何才能把话说活脱正好邻居家来借东西父亲便以邻居来借东西教导说“比如这家来借东西看人打发对待不可直说有很多也不可以直说没多少有时说家里有有时便说家里无这样说便活脱了”儿子把父亲的话牢记在心一天有客人到家问道“令尊在家没有”儿子回答道“我不好说多也不好说少其实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母猪肉

原文
有卖猪母肉者嘱其子讳之已而买肉者至子即谓曰“我家并非母猪肉”其人觉之不买而去父曰“我已吩咐过如何反先说起”怒而挞少顷又一买者至问曰“此肉皮厚莫非母猪肉乎”子曰“何如难道这句话也是我先说起的

注释

挞(tà)用鞭棍等打人

译文

有个卖母猪肉的人嘱咐儿子要避忌说是母猪肉不久来了一个买肉的儿子对那人说道“我家卖的不是母猪肉”买肉人一听此话便察觉了不买走了父亲十分生气说“我已经嘱咐过你为何反先提起”接着揍了儿子一顿不一会又来了一个买肉的问道“此肉皮厚怕是母猪肉吧”儿子说“怎么样难道这句话也是我先说起的

望孙出气

原文
一不肖子常殴其父父抱孙不离手爱惜愈甚人问之曰“令郎不孝你却钟爱令孙何也”答曰“不为别的要抱他大来好替我出气

译文

有个人不孝经常殴打自己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却抱孙子不离手疼爱更甚别人问道“你的儿子不孝你却疼爱孙子为什么”老人回答说“不为别的要抱他长大好替我出气

买酱醋

原文
祖付孙钱二文买酱油孙去而复回问曰“哪个钱买酱油哪个钱买醋”祖曰“一个钱酱油一个钱醋随分买何消问得”去移时又复转问曰“哪个碗盛酱油哪个碗盛醋”祖怒其痴呆责之适子进门问以何故祖告之子遂自去其帽揪发乱打父曰“你敢是疯子”子曰“我不是疯你打得我的儿子我难道打不得你的儿子

译文

有个老人给孙子二文钱让他买酱油醋孙子去后又返回来问道“哪个钱买酱油哪个钱买醋”爷爷说“一个钱买酱油一个钱买醋难道这还要问吗”孙子走了不多时再次返回来问道“哪个碗盛酱油哪个碗盛醋”爷爷一听生气孙子太痴呆便对孙子进行责罚正巧赶上儿子进来问是什么缘故老人如实相告儿子一听便脱掉帽子揪住自己头发乱打老人说“你难道是疯子吗”儿子回答说“我不是疯子你打得我的儿子我难道打不得你的儿子

劈柴

原文
父子同劈一柴父执柯误伤子指子骂曰“老乌龟汝眼瞎耶”孙在旁见祖被骂意甚不平遂曰“狗肏出的父亲可是骂得的么

译文

父子二人同劈一根木头父亲持斧子误伤儿子手指儿子骂道“老乌龟你眼睛瞎了吗”孙子在旁见爷爷被骂甚感不平于是喊道“狗肏出来的父亲难道是可以骂的吗

悟到

原文
一富家儿不爱读书父禁之书馆一日父潜伺窥其动静见其子开卷吟哦忽大声曰“我知之矣”父意其有所得乃喜而问曰“我儿理会了什么”子曰“书不可不看我一向只道书是写成的原来是刻板印就的

注释

伺窥暗中观望

译文

有个富人的儿子不爱读书富人硬把儿子禁闭在书房中一天富人窥视其动静见儿子开卷吟诵突然大叫道“我知道了”富人认为儿子读书有所得便十分高兴地问道“我儿领会了什么”儿子回答说“书不可不看我过去一向认为书是写成的原来是刻板印成的

藏锄

原文
夫在田中耦耕妻唤吃饭夫乃高声应曰“待我藏好锄头便来也”及归妻戒夫曰“藏锄宜密你既高声岂不被人偷去”因促之往看锄果失矣因急归低声附其妻耳云“锄已被人偷去了

注释

耦耕泛指农事

译文

丈夫在田间耕作妻子招呼他吃饭丈夫大声回答道“等我藏好锄头便来”丈夫归来后妻子告诫丈夫道“藏锄头应秘密进行你高声叫喊岂不要被别人偷去”边说边催促丈夫去看丈夫一看锄头果然丢失了于是急忙返回低声附在妻子耳边说“锄头已经被人偷去了

较岁

原文
一人新育女有以两岁儿来议亲者其人怒曰“何得欺我吾女一岁他子两岁若吾女十岁渠儿二十岁矣安得许此老婿”妻谓夫曰“汝算差矣吾女今年虽一岁等到明年此时便与彼儿同庚如何不许

注释

同庚同岁

译文

有个人刚生下一个女儿便有以两岁儿子来议亲的那个人大怒说“为什么要欺辱我我女儿一岁他的儿子两岁如果我女儿十岁时那么他的儿子就二十岁了怎能许配给如此老婿”妻子对丈夫说“你算差了我们女儿今年虽是一岁但等到明年便与他的儿子同岁为什么不许

拾簪

原文
一人在枕边拾得一簪喜出望外诉之于友友曰“此不是兄的定是尊嫂的何喜之有”其人答曰“便是不是弟的又不是房下的所以造化

注释

古人用来插定发髻或连冠于发的一种长针此处指老婆养汉对方丢下的簪子

译文

有个人在枕边拾到一簪喜出望外便告诉了朋友朋友说“它不是你的就必定是你老婆的何喜之有”那人答道“正因为不是我的又不是我老婆的所以有福分

认鞋

原文
一妇夜与邻人有私夫适归邻人逾窗而出夫攫得一鞋骂妻不已因枕鞋而卧谓妻曰“且待天明认出此鞋与汝算账”妻乘其睡熟以夫鞋易去之夫晨起复骂妻使认鞋见是自己的乃大悔曰“我错怪你了原来昨夜跳窗的倒是我

注释

攫(jué)抓取

译文

有个妇女夜里与邻居私通丈夫正好回来邻居跳窗跑走丈夫夺取一只鞋大骂妻子不已丈夫枕着那只鞋躺下对妻子说“等到天亮时认出此鞋是谁的再跟你算账”妻子乘丈夫睡熟时用丈夫的鞋子换去原来的鞋丈夫早晨起来又骂妻子让他认鞋丈夫见是自己的于是十分后悔地说“我错怪你了原来昨天晚上跳窗的是我

记酒

原文
有觞客者其妻每出酒一壶即将锅煤画于脸上记数主人索酒不已童子曰“少吃几壶罢家主婆脸上看看有些不好看了

注释

觞(shānɡ)欢饮进酒

译文

有个人劝客人饮酒其妻子每拿出一壶酒就将锅底灰在脸上画一下主人一再要酒仆童说“老爷少喝几壶吧你老婆的脸实在有些不好看了

杀妻

原文
夫妻相骂夫恨曰“臭娼妇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杀了你”妇日夜忧泣不止邻女解之曰“哪有此事不要听他”妇曰“我家这个臭乌龟倒从不说谎的自养的儿女前年说要卖当真的旧年都卖去了

译文

有夫妻二人对骂丈夫怨恨道“臭娼妇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杀你”妇人听了日夜忧伤哭泣不止邻女规劝她说“哪里会有此事不要听他的”妇人说“我家这个臭乌龟倒是从不说谎的自己亲生的儿女前年说要卖去年当真卖掉了

呆算

原文
一人家费纯用纹银或劝以倾销八九成杂用当有便宜其人取元宝一锭托熔八成或素知其呆也止倾四十两付之而利其余其人问“元宝五十两为何反倾四十”答曰“五八得四十”其人遽曰“吾为公误矣用此等银反无便宜

译文

有个人家里支出全用纯银银匠劝他把纯银熔铸成八成银那样会有便宜那人取出一锭元宝让银匠熔为八成银银匠平素知道他很呆只用了四十两熔铸其余的留了起来铸后给了呆子呆子问“元宝五十两为什么只熔铸四十”银匠回答说“五八得四十”呆子于是说道“我误听了你的话原来用此等银子反无便宜

代打

原文
有应受官责者以银三钱雇邻人代往其人得银欣然愿替既见官官喝打三十方受数杖痛极因私出所得银尽贿行杖者得稍从轻其人出谢前人曰“蒙公赐银救我性命不然几乎打杀

译文

有个应受官府责罚的人用三钱银子雇了一个邻居代替前往邻居得到银子欣然同意代替前往等见到官员后官员吆喝打三十大板刚挨数杖十分疼痛于是偷偷拿出得到的三钱银子全部贿赂给行杖的人板子打得才轻了些邻居挨打后出了官府对雇他的那个人说“多亏你赐给我三钱银子救了我的命不然几乎被打死

试试看

原文
新妇与新郎无缘临睡即踢打不容近身郎诉之父父曰“毕竟你有不是处所以如此”子曰“若不信今晚你去睡一夜试试看

译文

新妇与新郎无缘分一到睡时就踢打不让近身新郎告诉了父亲父亲说“肯定你有不是的地方所以才这样”儿子说“你若不信今天晚上你睡一夜试试看

靠父膳

原文
一人廿岁生子其子专靠父膳不能自立一日算命云“父寿八十儿寿六十二”其子大哭曰“这两年叫我如何过得去

译文

有个人二十岁时生的儿子其儿子成人后仍然靠父亲养活不能自立一天算命先生对其父子说“父亲寿命八十岁儿子寿命六十二岁”儿子听了大哭起来“剩下的两年让我怎么活得过去呢

觅凳脚

原文
乡间坐凳多以现成树丫叉为脚者一脚偶坏主人命仆往山中觅取仆持斧出竟日空回主人责之答曰“丫叉尽有都是朝上生没有向下生的

译文

乡间坐的凳子大多是用现成的树杈做凳子腿一天有条凳腿坏了主人让仆人到山里去寻取仆人拿着斧子走了到了晚上空手而归主人责备仆人仆人回答说“树杈极多但都是朝上长的没有朝下长的

访麦价

原文
一人命仆往枫桥打听麦价仆至桥闻有呼“吃扯面”者以为不要钱的连吃三碗径走卖面者索钱不得批其颊九下急归谓主人曰“麦价打听不出面价吾已晓矣”主问“如何”答曰“扯面每碗要三个耳光

译文

有个人让仆人到枫桥去打听麦子的价格仆人到枫桥后听到有喊吃扯面的以为不要钱接连吃了三碗就要走卖扯面的索要面钱没有得到便打了他九个耳光仆人急忙返回对主人说“麦子的价格没有打听出来但面价我已经晓得了”主人问“价格是多少”仆人回答说“扯面每碗要三个耳光

卧锤

原文
一人睡在床上仰面背痛俯卧肚痛侧困腰痛坐起臀痛百医无效或劝其翻床及翻动见褥底铁秤锤一个垫在下面

译文

有个人睡在床上仰卧背痛俯卧肚痛侧躺腰痛坐起屁股痛求治数医无效有人劝他翻翻床待翻动床时发现褥底下垫着一个秤砣

懒活

原文
有极懒者卧而懒起家人唤之吃饭复懒应良久度其必饥乃哀恳之徐曰“懒吃得”家人曰“不吃便死如何使得”复摇首漫曰“我亦懒活矣

译文

有个极懒的人躺着懒得起家里的人招呼他吃饭又懒得应声过了好久家里人揣度他一定饿了便恳求他吃饭懒人缓慢地说“懒得吃”家里人说“不吃便要饿死怎能使得”懒人又摇头懒洋洋地答道“我也懒得活了

白鼻猫

原文
一人素性最懒终日偃卧不起每日三餐亦懒于动口恹恹绝粒竟至饿毙冥王以其生前性懒罚去轮回变猫懒者曰“身上毛片愿求大王赏一全体黑身单单留一白鼻感恩实多”王问何故答曰“我做猫躲在黑地里鼠见我白鼻认做是块米糕贪想偷吃凑到嘴边一口咬住岂不省了无数气力

注释

恹恹精神萎靡的样子

译文

有个人性情一向十分懒惰整天睡卧不起每日三餐也懒于动口渐渐精神不振断绝了饭食竟至饿死冥王因他生前性情懒惰罚其去变猫懒人说“身上皮毛愿求大王赏给一个全身黑色唯独留一个白鼻子我将十分感谢您”冥王问其是何原因懒人答道“我做猫躲在黑地里老鼠见到我的白鼻子以为是块米糕便会贪想偷吃待它们凑到嘴边时我便可一口咬住岂不省了许多力气

衣软

原文
一乡人穿新浆布衣入城因出门甚早衣为露水打湿及至城中怪其顿软事毕出城衣为日色曝干又硬如故归谓妻曰“莫说乡下人进城再硬不起来连乡下人的衣服进城都会绵软起来

译文

有个农夫穿着新浆的衣服进城因为出门太早衣服被露水打湿等到了城里衣服绵软十分惊疑办完事从城里出来衣服被日光晒干又硬挺如前农夫回到家后对妻子说“不要说乡下人进城硬不起来就是乡下人的衣服进了城里也会绵软起来

椅桌受用

原文
乡民入城赴席见椅桌多悬桌围坐褥归谓人曰“莫说城里人受用连城里的椅桌都是极受用的”人问其故答曰“桌子穿了绣花裙椅子都是穿销金背心的

译文

乡下人进城赴宴见桌子有围布椅子有坐褥回乡后对他人说“不用说城里人多么会享受就是城里的桌椅都是极会享受的”他人问其缘故乡下人回答说“桌子穿了绣花裙椅子都是穿烫金背心的

咸蛋

原文
甲乙两乡人入城偶吃腌蛋甲骇曰“同一蛋也此味独何以咸”乙曰“我知之矣决定是腌鸭哺的

译文

甲乙两乡下人进城偶然吃咸鸭蛋甲吃惊地说“都是一样的鸭蛋为何唯独这些是咸蛋呢”乙回答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腌鸭子下的蛋

看戏

原文
有演琵琶记而找关公斩貂蝉乡人见之泣曰“好个孝顺媳妇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红脸蛮子害了

译文

有个戏班子演完琵琶记又接着演关公斩貂蝉乡下人看了哭泣说“好个孝顺的媳妇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红脸蛮子害死了(同一演员两种角色乡里人混而为一)”

演戏

原文
有演琵琶记找戏是荆钗逼嫁忽有人叹曰“戏不可不看极是长学问的今日方知蔡伯喈的母亲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译文

有个戏班子演完琵琶记接着又演荆钗逼嫁忽然有人慨叹说“戏不可不看看戏是极长学问的今天才晓得蔡伯喈的母亲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祛盗

原文
一痴人闻盗入门急写“各有内外”四字贴于堂上闻盗已登堂又写“此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室闻盗复至乃逃入厕中盗踪迹及之乃掩厕门咳嗽曰“有人在此

译文

有个痴子听见小偷进了屋门急忙写了“各有内外”四个字贴在堂上接着听见小偷已登堂又写“此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室之后小偷又到便逃入厕所小偷到了厕所跟前痴子拽住厕所门咳嗽说“有人在此

复跌

原文
一人偶扑地方爬起复跌乃曰“啐早知还有此一跌便不起来也罢了

译文

有个人偶然摔了一跤刚爬起来又跌倒了于是那个人懊悔道“唉早知还要摔一跤我便不会起来了

缓踱

原文
一人善踱行步甚迟日将晡巡夜者于城外见之问以何往“欲至府前”巡夜者即指犯夜擒捉送官其人辩曰“天色甚早何为犯夜”曰“你如此踱法踱至府前极早也是二更了

注释

晡(bū)申时即午后三点至五点

译文

有个人好慢慢地走行走极迟缓日将黄昏巡夜的人在城外看到那人行走甚慢问他要到什么地方去那人回答说“要到官府前面”巡夜的人立即指责他违犯了夜间禁止行走的规定便捉拿他要送于官府那人争辩说“天色甚早为什么说我违犯了夜规”巡夜的人答道“你这样慢慢地走法等走到官府前面最早也要到二更天了

出辔头

原文
有酷好乘马者被人所欺以五十金买驽马一匹不堪鞭策乃雇舟载马而身跨其上既行里许嫌其迟慢谓舟人曰“我买酒请你与我快些摇我要出辔头哩

注释

驽马不能快跑的马

译文

有个酷爱乘马的人被人欺骗用五十两黄金买了一匹劣马由于经不起劣马的折磨于是雇了一只船载马而自己骑在马上走了约一里地后该人嫌船行走迟缓便对划船的人说道“你给我摇快些我买酒请你喝我已经要长出辔头了

铺兵

原文
铺司递紧急公文官恐其迟拨一马骑之其人赶马而行人问其“如此急事何不乘马”答曰“六只脚走岂不快于四只

译文

有个邮差递送紧急公文当官的恐怕他走得慢拨一匹马让他骑邮差赶着马走别人问他“如此急事怎么不骑马”邮差回答说“六只脚跑岂不比四只更快

鹅变鸭

原文
有卖鹅者因要出恭置鹅在地登厕后一人以鸭换去其人解毕出视“奇哉才一时不见如何便饿得恁般黑瘦了

译文

有个卖鹅的因要上厕所便把鹅放在地上在其上厕所时有个人用鸭将鹅换走那人便完出来一看叹息说“奇怪才一会儿不见怎么就饿得这样黑瘦了

帽当扇

原文
有暑月戴毡帽而出者歇大树下乘凉即脱帽以当扇扇讫谓人曰“今日若不戴此帽出来几乎热杀

译文

有个人在盛夏戴着毡帽外出由于戴帽太热便歇息在大树下乘凉该人摘下毡帽当扇子扇扇罢对他人说“今天要不戴此帽出来几乎热死我

买海蛳

原文
一人见卖海蛳者唤住要买“几多钱一斤”卖者笑曰“从来海蛳是量的”其人喝曰“这难道不晓得问你几多钱一尺

译文

有个人看见卖海蛳的叫住要买“多少钱一斤卖海蛳的人说“海蛳从来都是量的”那个人嚷道“谁不晓得我是问你多少钱一尺

澡堂漱口

原文
有人在澡堂洗浴掬水入口而漱之众各攒眉相向恶其不洁此人贮水于手曰“诸公不要愁待我漱完之后吐出外面去

译文

有个人在澡堂里洗澡捧了一捧水吸到嘴里漱口众人挤眉对视对其不干净十分厌恶那人捧水在手说“诸位不要忧虑待我漱完之后便把水吐到外面去

何往

原文
一人禀性呆蠢不通文墨途遇一友友问曰“兄何往”此人茫然不答乃记“何往”二字以问人人知其呆故为戏之曰“此恶语骂兄耳”其人含怒而别次日复遇前友“兄何往”此人遂愤然曰“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注释

禀性先天具有的性情素质

译文

有个人十分呆蠢不通文墨有一天此人外出路上遇到一位友人友人问道“你何往”呆子茫然未做回答但记住了“何往”二字呆子问他人道“‘何往’是什么意思”那人知道他呆蠢便有意开玩笑说“‘何往’是骂你的话”呆子含怒而别第二天呆子又见那位友人友人又说“你何往”呆子一听愤然道“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呆执

原文
一人问大辟临刑对刽子手曰“铜刀借一把来动手我一生服何首乌

注释

何首乌植物名蓼科多年生缠绕草本本名交藤茎俱可入药

译文

有个人被判死刑临行前他对刽子手说“借一铜刀来动手我一辈子服用何首乌的

信阴阳

原文
有平素酷信阴阳者一日被墙压倒家人欲亟其人伸出头来曰“且慢待我忍着你去问问阴阳今日可动得土否

注释

亟(jí)急切

译文

有个平素酷信阴阳的人一天墙倒把他砸在下面家人要赶紧救他出来那人伸出头来道“且慢我先忍着你们去问问阴阳先生今天是否可以动土

热翁腿

原文
一老翁冬夜醉卧置脚炉于被中误热其腿早起骂乡邻曰“我老人家多吃了几杯酒睡着了便自不知你们这班后生竟不来叫醒一声难道烧人臭也不晓得

译文

有个老头冬夜喝醉了酒在被子里放了一个暖脚炉后就躺下了早晨起来发现脚炉烫伤了大腿于是骂乡邻道“我老人家多吃了几杯酒睡着了不能察觉脚炉烫着大腿可是你们这些晚辈竟不来喊一声把我叫醒难道烧得人臭也不晓得

合着靴

原文
有兄弟共买一靴兄日着以拜客赴宴弟不甘服亦每夜穿之环行室中直至达旦俄而靴敝兄再议合买弟曰“我要睡矣

注释

达旦直到第二天早晨

译文

有对兄弟合买了一双靴子白天哥哥穿着靴子拜客赴宴弟弟不甘心便每天夜里穿上靴子在屋里绕着圈走直到天明不久靴子坏了哥哥跟弟弟商量再买一双靴子弟弟说“我要睡觉

教象棋

原文
两人对弈象棋旁观者教不置口其一大怒挥拳击之痛极却步右手摸脸左手遥指曰“还不上士

译文

有两人下象棋一个旁观的人教导不停其中一个下棋的十分恼怒便挥舞拳头揍那个旁观教导的人那人被打得十分疼痛连连后退右手捂着脸左手比划说“还不快上士

发换糖

原文
一呆子见有以发换糖者谬谓凡物皆可换也晨起袖中藏发一绺以往遇酒肆即入饱餐餐毕以发与之肆佣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当钱用到我偏用不得耶”争辩良久肆佣因发乱打其人徐理发曰“整绺的与他偏不要反在我头上来乱抢

注释

肆佣服务人员

译文

有个呆子见有人用头发换糖便错误地认为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换有一天早晨起来后在袖子里装了一绺头发出外遇到酒馆儿便进去饱餐起来餐后呆子拿出头发交给酒馆儿肆佣们大笑起来呆子恼怒道“别人的头发都可当钱用轮到我为何偏不能用”呆子和肆佣争辩了很长时间肆佣揪住呆子的头发乱打呆子缓缓梳理自己的头发说“整绺的给他偏不要反在我头上来乱抢

评析

殊禀的意思是特殊的禀性本卷主要描写的是痴呆善忘等类人群的言行举止从卷名来看讽刺趣味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