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 第一百零三页 - 全文在线阅读

多疑不如独决

原文

无支祈^①与河伯^②斗，以天吴^③为元帅，相抑氏^④副之，江疑乘云，列缺^⑤御雷，泰逢起风，薄号行雨，蛟、鼍^⑥、鳄、鲮激波涛，而前驱者三百朋，遂北至于碣石，东及吕梁。河伯大骇欲走，灵姑胥止之曰：“不如且战，不捷而走未晚也。”乃谋元帅。灵姑胥曰：“赑屃^⑦可。”河伯曰：“天吴八首八足，而相抑氏九头，佐之;雷、风、雨、云之神，各专其能，以卫中坚;蛟、鼍^⑧、鳄、鲮莫不尾剑口凿，鳞锋鬛^⑨锷，掉首摧山，揵鬐^⑩倒渊，而岂赑屃所敢当哉？”灵姑胥曰：“此臣之所以举赑屃也。夫将以一身统三军者也。三军之耳目齐于一个，故耳齐则聪，目齐则明，心齐则一，万夫一力，天下无敌。今天吴之头八，而副之乾又九其头。臣闻人心之神，聚于耳目，目多则视惑，耳多则听惑。今以二将之心而御其耳目六十有八，则已不能无惑矣，加以云、雷、风、雨之师，各负其能，而毕欲逞焉，其孰能一之？故惟赑屃为足以当之。赑屃之冥冥^⑪，不可以智诱威胁而谋激也，而其志有必至，破之必矣。”乃使赑屃帅九夔以^⑫伐之，大捷。故曰众志之多疑，不如一心之独决也。

注释

^① 无支祈：亦作“巫支祈”，淮水神。

^② 河伯：黄河之神。

^③ 天吴：海神。

^④ 相抑氏：《山海经》中称相抑氏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⑤ 列缺：指电闪。

^⑥ 鼍(tuo)：同鼍。

^⑦ 赑屃(bi xi)：传说中的一种像龟的动物。

^⑧ 鼍(tuo)：爬行动物，又名“鼍龙”、“扬子鳄”。

^⑨ 鬛(lie)：指鱼龙之属颔旁的鬐(qi)。

^⑩ 揵鬐(qiang qi)：揵，举起;竖起。鬐，指鱼脊。

^⑪ 冥冥(ming ming)：专默精诚。

^⑫ 夔(kui)：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异兽，状如牛而无角，一足。

译文

无支祈与河伯相斗，任命天吴为元帅，相抑氏为副元帅，江疑乘云，列缺用雷，泰逢兴风，薄号行雨，蛟、鼍、鳄、鲮激起波涛，而前面开路的先锋有三百群，于是北到碣石，东到吕梁洪。河伯非常害怕，想逃跑，灵姑胥制止这说：“不如暂且迎战，不胜再逃也不晚。”于是就谋求元帅。灵姑胥说：“赑屃可以胜任。”河伯说：“天吴八个头、八只脚，而相抑氏九个头，是辅佐它的;雷、风、雨、云等神，各专其能，而守卫着主帅;蛟、鼍、鳄、鲮没有一个不是尾神剑，口如凿，鳞锋鬛锷，掉过头能推倒山，竖起背能颠倒渊，岂是赑屃所敢抵挡的？”灵姨胥说：“这正是我所以推举赑屃的原因啊。那将帅是用一身统帅三国的。三军的耳目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因此耳朵集中就聪敏，眼睛集中就明亮，心齐就一致，万众齐力，天下无敌。如今天吴的头有八个，而辅佐他的又有九个头。我听说人的心神，集中在耳目，目多了就视惑，耳多了就听惑。如今用二将的心去支配那六十八只耳目，那就不能没有迷惑了，再加上云、雷、风、雨的这队，各负其能，就全要逞能了，那么谁能把它们统一起来呢？因此只有赑屃是能够抵挡它的。赑屃专默精诚，不能用智诱威胁而应该用讦谋激起，而他有志向必定来，一定能打败它的。”就派赑屃统帅九夔讨伐它，大胜。所以说众心多疑，不如一心独自决断啊。

评语

常言道：人心齐、泰山移。假如各行其是，各逞其能。纵使三头六臂，也难以成事，只有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才能步调一致，夺取胜利。所以说众志多疑，不如一心独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