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四十五卷

原文
汉纪三十 显宗孝明皇帝下永平四年(辛酉61)

译文

汉纪三十七汉明帝永平四年(辛酉,公元61年)

原文
春,帝近出观览城第,欲遂校猎河内东平王苍上书谏帝览奏,即还宫

译文

春季,明帝出宫,在附近观览洛阳城楼宅第,打算随后去河内郡行猎东平王刘苍上书劝止明帝看到奏书后,立即回宫

原文
秋,九月,戊寅,千乘哀王建薨,无子,国除

译文

秋季,九月戊寅(十二日),千乘哀王刘建去世因无子嗣,封国撤除

原文
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冯鲂免,以河南尹沛国范迁为司徒,太仆伏恭为司空恭,湛之兄子也

译文

冬季,十月乙卯(十九日),将司徒郭丹司空冯鲂免职,将河南尹沛国人范迁任命为司徒,太仆伏恭任命为司空伏恭是伏湛哥哥的儿子

原文
陵乡侯梁松坐怨望县飞书诽谤,下狱死

译文

陵乡侯梁松因怨恨朝廷悬挂匿名书进行诽谤而被捕入狱,处以死刑

原文
初,上为太子,太中大夫郑兴子众以通经知名,太子及山阳王荆因梁松以缣帛请之,众曰:“太子储君,无外交之义汉有旧防,蕃王不宜私通宾客”松曰:“长者意,不可逆”众曰:“犯禁触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往及松败,宾客多坐之,唯众不染于辞

译文

当初,皇上做太子的时候,太中大夫郑兴之子郑众以精通儒家经典而闻名于世太子和山阳王刘荆曾让梁松用绸缎作礼物聘请郑众做门客,郑众说:“太子是王储,没有同外界随便交往的道理汉朝有旧时禁令,亲王也不应私自招徕宾客”梁松说:“这是上面的意思,不可忤逆”郑众说:“与其违禁犯罪,不如坚守正道而死”便拒绝梁松之请,没有应聘前往及至梁松获罪,宾客们多被指控有罪,唯独郑众不受案中供辞的牵连

原文
于王广德将诸国兵三万人攻莎车,诱莎车王贤,杀之,并其国匈奴发诸国兵围于,广德请降匈奴立贤质子不居徵为莎车王,广德又攻杀之,更立其弟齐黎为莎车王

译文

于阗王广德率领各国兵众三万人进攻莎车,用计引诱莎车王贤,将他杀死,吞并了莎车国于是,匈奴调发西域诸国军队包围了于阗,广德请求投降匈奴便将贤生前送来做人质的儿子不居徵立为莎车王后来,广德再次进攻莎车,杀死了不居徵,改立他的弟弟齐黎为莎车王

原文
东平王苍自以至亲辅政,声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后累上疏称:“自汉兴以来,宗室子弟无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骠骑将军印绶,退就藩国”辞甚恳切,帝乃许苍还国,而不听上将军印绶

译文

东平王刘苍由于自己是明帝至亲而辅佐大政,又声望日高,内心感到不安,曾先后多次上书道:“自从汉朝开国以来,皇族子弟无一人身居公卿要位,我请求奉还骠骑将军的印信绶带,退官并前往封国”奏书辞意十分恳切于是明帝便允许刘苍返回封国,但不准他奉还骠骑将军的印信绶带

原文
五年(壬戌62)

译文

五年(壬戌,公元62年)

原文
春,二月,苍罢归藩帝以骠骑长史为东平太傅,掾为中大夫,令史为王家郎,加赐钱五千万,布十万匹

译文

春季,二月,刘苍免官返回封国明帝任命骠骑将军府长史为东平国太傅,掾史为中大夫,令史为王府郎特赐东平王五千万钱,十万匹布

原文
冬,十月,上行幸邺是月,还宫

译文

冬季,十月,明帝出行,临幸邺当月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云中,南单于击却之

译文

十一月,北匈奴侵犯五原郡十二月,侵犯云中郡,被南匈奴单于击退

原文
是岁,发遣边民在内郡者,赐装钱,人二万

译文

本年,征发遣返迁到内地的边疆居民,赏赐治装费,每人二万钱

原文
安丰戴侯窦融年老,子孙纵诞,多不法长子穆尚内黄公主,矫称阴太后诏,令六安侯刘盱去妇,以女妻之盱妇家上书言状,帝大怒,尽免穆等官诸窦为郎吏者,皆将家属归故郡,独留融京师融寻薨后数岁,穆等复坐事与子勋宣皆下狱死久之,诏还融夫人与小孙一人居雒阳

译文

安丰戴侯窦融年事已高,他的子孙放纵荒唐,作了许多不法之事窦融的长子窦穆是内黄公主的夫婿,他假传阴太后的旨意,命令六安侯刘盱休掉原妻,而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盱刘盱原妻的娘家上书控告此事,明帝大怒,将窦穆兄弟全部罢免凡窦氏家族中作官的,一律带着家属返回原郡,只留窦融一人在京城窦融不久便去世了几年后,窦穆等人再次遭到指控,连同窦穆的儿子窦勋和窦宣,一道被捕入狱,处以死刑又过了很久,明帝才下诏准许窦融的夫人和小孙一人回到洛阳居住

原文
六年(癸亥63)

译文

六年(癸亥,公元63年)

原文
春,二月,王雒山出宝鼎,献之夏四月,甲子,诏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曰:‘鼎象三公’,岂公卿奉职得其理邪!其赐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

译文

春季,二月,有宝鼎在王洛山出土,献给明帝夏季,四月甲子(初七),明帝下诏:“祥瑞降临,是德行的感应如今政治多有邪僻,怎么能够引来祥瑞!易经说:‘鼎是三公的象征,’莫非是公卿奉职尽责符合了天理吗今赐予三公每人五十匹帛,九卿和二千石官每人二十五匹先帝曾有诏旨,禁止人们在上书时称颂圣明,而近来奏章中虚浮之辞较之从今以后,如果再有溢美的言词,尚书应一律拒不受理,以示朕不为谄媚者欺骗嘲弄

原文
冬,十月,上行幸鲁十二月,还幸阳城壬午,还宫

译文

冬季,十月,明帝出行,临幸鲁城十二月,在归途中临幸阳城县十二月壬午(二十九日),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是岁,南单于适死,单于莫之子苏立,为丘除车林单于数月,复死,单于适之弟长立,为湖邪尸逐侯单于

译文

本年,南匈奴单于适去世,前单于莫的儿子苏继位,此即丘除车林单于数月后,苏又去世,单于适的弟弟长继位,此即湖邪尸逐侯单于

原文
七年(甲子64)

译文

七年(甲子,公元64年)

原文
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阴氏崩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

译文

春季,正月癸卯(二十日),皇太后阴氏驾崩二月庚申(初八),光烈皇后阴氏入葬

原文
北匈奴犹盛,数寇边,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通,不复为寇,许之

译文

北匈奴依然实力强盛,屡次侵犯边境,又派使者请求与汉朝进行双边贸易明帝希望利用通商手段使匈奴不再入侵,便应许了这一要求

原文
以东海相宗均为尚书令初,均为九江太守,五日一听事,悉省掾史,闭督邮府内,属县无事,百姓安业九江旧多虎暴,常募设槛阱而犹多伤害均下记属县曰:“夫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今为民害,咎在残吏,而劳勤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思进忠善,可一去槛阱,除削课制”其后无复虎患帝闻均名,故任以枢机均谓人曰:“国家喜文法廉吏,以为足以止奸也然文吏习以欺谩,而廉吏清在一己,无益百姓流亡盗贼为害也均欲叩头争之,时未可改也,久将自苦之,乃可言耳!”未及言,会迁司隶校尉后上闻其言,追善之

译文

任命东海国相宗均为尚书令先前,宗均曾任九江郡太守任上,他每五天处理一次政务,将掾史等官员一律裁撤,不让督邮外出巡查而留在府内,下属各县全都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九江一向多虎害,官府经常招募猎手设栅栏陷阱捕捉,但猛虎仍然造成了很多伤害宗均颁下公文命令所属各县:“长江淮河一带有猛兽,正如北方有鸡猪,本是平常之事如今猛虎为害民间,原因在于官吏残暴,而使人辛苦捕猎,也不符合怜悯体恤百姓的原则如今务必要清除贪官污吏,考虑提拔忠诚善良之士,可一举撤去栅栏陷阱,并减免赋锐”从此以后,九江便不再出现虎害明帝听说了宗均的名声,所以让他负责中枢机要宗均对人说:“皇上喜用处理公文法令的文吏和廉洁的清官,认为有他们便足以禁止奸恶发生然而文吏常常利用文字技巧欺上瞒下,而清官又只能独善一身,不能阻止百姓流亡盗匪作乱我要向皇上叩头力争,虽然一时不能改变现状,但长此以往皇上将自受其苦,到那时我便可以说话了!”宗均还没来得及进谏,恰好转任司隶校尉,离开了尚书台后来,明帝听说了宗均的这番言论,表示赞同

原文
八年(乙丑65)

译文

八年(乙丑,公元65年)

原文
春,正月,己卯,司徒范迁薨

译文

春季,正月己卯(初二),司徒范迁去世

原文
三月,辛卯,以太尉虞延为司徒,卫尉赵熹行太尉事

译文

三月辛卯(疑误),将太尉虞延任命为司徒,命卫尉赵熹代理太尉职务

原文
越骑司马郑众使北匈奴,单于欲令众拜,众不为屈单于围守,闭之不与水火众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

译文

越骑司马郑众出使北匈奴,北匈奴单于想要让郑众叩拜,郑众没有屈从单于派人包围看守,关闭起来,断绝了水火供应郑众拔出佩刀发誓单于恐惧,这才罢休,于是重新派遣使者,随郑众回到都城洛阳

原文
初,大司农耿国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屯五原,以防南匈奴逃亡,”朝廷不从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交使,内怀嫌怨,欲畔,密使人诣北虏,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侯,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

译文

先前,大司农耿国曾上书说:“应当设置度辽将军屯兵五原郡,以防备南匈奴逃亡”朝廷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等人听到汉朝同北匈奴互通使者的消息,心怀怨恨,打算反叛,于是秘密派人前往北匈奴,要北匈奴派兵接应郑众出塞时,疑心情况有异,便伺察等侯,果然抓到了须卜的信使郑众便上书说:“应当重新在边境设置大将,以防备南北匈奴互相联络”从此,汉朝便开始设置度辽营,命中郎将吴棠代理度辽将军事务,率领黎阳虎牙营的兵士,屯驻在五原郡曼柏县

原文
秋,郡国十四大水

译文

秋季,十四个郡和封国发生水灾

原文
冬,十月,北宫成

译文

冬季,十月,北宫落成

原文
丙子,募死罪系囚诣度辽营,有罪亡命者,令赎罪各有差楚王英奉黄缣白纨诣国相曰:“托在藩辅,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缣帛,以赎愆罪”国相以闻,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慈,洁齐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

译文

十月丙子(初四),募集犯有死罪的囚徒前往度辽营命令逃亡的罪犯赎罪,依据不同的情况,各分等级楚王刘英带着黄色细绢和素色薄绸去见国相,说道:“我身居藩国,罪过积累,我非常高兴,蒙受大恩献上细绢薄绸,以赎我罪”国相将此事上报朝廷,明帝下诏答复说:“楚王口念黄帝老子的精微之言,崇尚佛家的仁爱慈悲,曾戒斋三个月,对佛立誓有什么猜嫌和疑问,应当悔恨把那些赎罪之物退还,赞助他以美食款待佛门弟子

原文
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书大抵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

译文

起初,明帝听说西域有一神祗,名字叫作“佛”,于是派使者前往天竺国寻求佛教道义使者在西域找到了佛经,并带着沙门回到中原佛经大抵以一切虚无为本,崇尚慈悲不杀生认为人死之后,精神不灭,可以再次投胎转世,而人生前所作的善事恶事,全都会有报应因此,提倡修炼精神,直至成“佛”佛家擅于使用恢弘博大的言词,以劝化诱导愚昧的凡夫俗子精通佛家道义的人,称为“沙门”于是佛教便开始在中原传播,图画佛门形像在天子诸王和显贵当中,唯独楚王刘英最先喜好佛教

原文
壬寅晦,日有食之,既诏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诏曰:“群僚所言,皆朕之过民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民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永览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

译文

十月壬寅晦(三十日),出现日全食明帝下诏,勉励百官各尽职守,用最直率的态度批评朝政而无所忌讳于是官员们全都呈上密封的奏章,各自议论朝政的得失明帝观看奏章,深自责备,便将这些奏章向百官公布,并下诏说:“群臣指摘之事,都是朕的过错人民冤屈不能申雪,贪官污吏不能查禁,却轻率地使用民力,营建宫室,开支与征税无节制,而且喜怒无常回顾古人的鉴戒,十分恐惧,只怕朕品德寡薄,日久生怠!”

原文
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寇钞不息,边城昼闭帝议遣使报其使者,郑众上疏谏曰:“臣闻北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十六国之心也又当扬汉和亲,夸示邻敌,令西域欲归化者局足狐疑,怀士之人绝望中国耳汉使既到,便偃蹇自信苦复遣之,虏必自谓得谋,其群臣驳议者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摇,乌桓有离心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势,万分离析,旋为边害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虽勿报答,不敢为患”帝不从复遣众往,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强”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会赦,归家其后帝见匈奴来者,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

译文

北匈奴虽然派使者入朝进贡,但侵掠不断,致使边疆城镇白日关闭城门明帝同群臣商议,打算派遣使者回报匈奴来使郑众上书劝谏道:“我听说,北匈奴单于所以要挟汉朝派出使者,目的是想离散南匈奴单于的部众,坚定西域三十六国对北匈奴的效忠之心他还将吹嘘已同汉朝和解通好,向邻近敌国夸耀,使西域那些打算归附汉朝的国家畏缩猜疑,使流亡在外怀念故土的人对汉朝绝望汉朝使者到过北匈奴以后,单于便已十分傲慢自负,如果再派使者,他一定会自以为得计,而北匈奴群臣中反对与汉朝为敌的人也不敢再说话了这样,南匈奴王庭便会发生动摇,乌桓也将与我们离心离德南匈奴单于长期居住在中国内地,对我方的情况与地形一一知晓,万一同汉朝分裂,即刻便成为边境的祸患如今,幸而有度辽营的大军在北疆扬威镇守,即便我们不派使者回报北匈奴,他们也不敢作乱”明帝不接受郑众的劝谏,再次派他做使者前往北匈奴于是郑众上书说:“我前次奉命出使北匈奴时,因不肯行叩拜之礼,单于十分愤恨,曾派兵把我围困起来如今我再次领命前往,定会遭到凌辱,我实在不愿自己手持大汉的符节,对着毛毡皮衣独拜而如果我迫于形势向匈奴屈服,则将有损于汉朝的国威”明帝不听郑众的劝谏,郑众不得已而动身出发后,他在路上接连上书力争,坚持自己的主张于是明帝下诏严厉责备郑众,将他追回,囚禁于廷尉监狱适逢赦免,他便回到家乡后来,明帝会见北匈奴的来客,听到郑众与单于因礼仪相争的情况,便再次征召郑众,任命为军司马

原文
九年(丙寅66)

译文

九年(丙寅,公元66年)

原文
夏,四月,甲辰,诏司隶校尉部刺史岁上墨绶长吏视事三岁已上治状尤异者各一人与计偕上,及尤不治者亦以闻

译文

夏季,四月甲辰(疑误),明帝下诏命令司隶校尉部刺史:每年各从任职三年以上考绩最优异的县令以下官员中选拔一人上报,让此人随同呈送年终考绩的官员进京对于考绩最劣者,也要上报朝廷

原文
是岁,大有年

译文

本年,粮食大丰收

原文
赐皇子恭号曰灵寿王,党号曰重熹王,未有国邑

译文

明帝将皇子刘恭赐号为灵寿王,皇子刘党赐号为重熹王,都没有封国

原文
帝崇尚儒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孙,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子立学于南宫,号“国姓小侯”五经师,搜选高能以授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

译文

明帝尊崇儒学,上自太子诸王侯爵,下至高官的子弟功臣的子孙,无人不学习儒家经典明帝还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的儿子们在南宫设立学校,这些学生号称“四姓小侯”明帝给他们安排讲解儒家五经的老师,寻找选拔学问高超的贤才授课即便是期门羽林等禁卫武官,也都命令通晓孝经章句的含义匈奴也派出贵族子弟到汉朝学习

原文
广陵王荆复呼相工谓曰:“我貌类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诣吏告之,荆惶恐,自系狱,帝加恩,不考极其事,诏不得臣属吏民,唯食租如故,使相中尉谨宿卫之荆又使巫祭祀祝诅诏长水校尉樊等杂治其狱,事竟,奏请诛荆帝怒曰:“诸卿以我弟故,欲诛之即我子,卿等敢尔邪”对曰:“天下者高帝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臣等以荆属托母弟,陛下留圣心,加恻隐,故敢请耳如令陛下子,臣等专诛而已”帝叹息善之,宏之子也

译文

广陵王刘荆又召来相面的术士,说道:“我的容貌和先帝相像先帝三十岁时即位称帝,我如今也三十岁了,可以起兵了吗”相面的术士向有关官员告发了此事刘荆惊慌恐惧,到狱中将自己囚禁起来明帝特别加恩,不对事情进行追究下诏不许他统治封国的官员和百姓,只可继续享用租税收入并命令封国国相和中尉对他严密监护刘荆又让巫师进行祭祷和诅咒明帝下诏,命令长水校尉樊等人联合审判此案审判结束后,樊等人上书,请将刘荆处死明帝生气地说道:“你们因广陵王是我弟弟的缘故,所以要杀他,如果是我的儿子,你们敢这样吗”樊回答道:“天下是高帝的天下,不是陛下的天下根据春秋大义,君王至亲不得有弑逆图谋,有则必杀我们因为刘荆是陛下同母之弟,陛下特别留意,恻隐有加,所以才敢请示如果是陛下的儿子,我们只专断诛杀而已”明帝叹息着表示赞许樊是樊宏之子

原文
十年(丁卯67)

译文

十年(丁卯,公元67年)

原文
春,二月,广陵思王荆自杀,国除

译文

春季,二月,广陵王刘荆自杀,封国撤除

原文
夏,四月,戊子,赦天下

译文

夏季,四月戊子(二十四日),大赦天下

原文
闰月,甲午,上幸南阳,召校官弟子作雅乐,奏鹿鸣,帝自奏埙和之,以娱嘉宾还,幸南顿冬,十二月,甲午,还宫

译文

闰十月甲午(初三),明帝临幸南阳,召集地方学校的学生演奏庙堂正乐当演奏诗经·鹿鸣时,明帝亲自吹起陶埙和竹应和,以娱乐嘉宾回京途中,明帝临幸南顿冬季,十二月甲午(初四),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初,陵阳侯丁卒,子鸿当袭封,上书称病,让国于弟盛,不报,既葬,乃挂衰于冢庐而逃去友人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让之曰:“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得申其志耳春秋之义,不以家事废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可乎”鸿感悟垂涕,乃还就国鲍骏因上书荐鸿经学至行,上征鸿为侍中

译文

当初,陵阳侯丁去世时,他的儿子丁鸿应当继承封国但丁鸿上书自称有病,要将封国让给弟弟丁盛,朝廷未予答复丁鸿安葬父亲以后,便将丧服挂在守墓的小屋里逃走了丁鸿的朋友九江人鲍骏在东海国遇到了丁鸿,责备他道:“从前孤竹君之子伯夷和吴王之子季札推让王位,是乱世中的权宜行为,那样作才能表明他们的志节根据春秋大义,不可以因家事废弃国事如今您由于兄弟手足之情而断送父亲建立的永不毁灭的基业,这样行吗”丁鸿醒悟过来,流下眼泪,便回去继承了封国鲍骏于是上书向朝廷举荐丁鸿,称赞他精通经学,行为高尚明帝便征召丁鸿进京,任命他为侍中

原文
十一年(戊寅68)

译文

十一年(戊寅,公元68年)

原文
春,正月,东平王苍与诸王俱来朝,月余,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赐东平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增叹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已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

译文

春季,正月,东平王刘苍和诸位亲王一同进京朝见一个多月后,返回封国明帝亲自送行,回到皇宫后,凄然思念,便亲手动笔写诏,派使者送给东平国中傅诏书写道:“分别之后,朕孤身独坐,心中郁郁不乐,便乘车而归俯身车前横木而低吟,遥远的瞻望与长久的怀念,真让我心神劳苦朗诵诗经·采菽之章,更增加我的叹息日前我曾问东平王:‘居家做什么事最快乐’东平王说:‘行善最快乐’这句话口气甚大,正与他的腰围肚量相称如今送去列侯印信十九枚,东平王的儿子们年满五岁并懂得行礼的,让他们全都佩带印信

原文
十二年(己巳69)

译文

十二年(己巳,公元69年)

原文
春,哀牢王柳貌率其民五万余户内附,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始通博南山,度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德广,开不宾度兰仓,为他人

译文

春季,哀牢王柳貌率领属民五万余户旧附汉朝朝廷在原地设立哀牢博南两县,并开始进行开辟博南山通道和渡越兰仓水的工程服役者因工程艰苦,作歌道:“汉德广大,开辟荒蛮,渡越兰仓,全为他人

原文
初,平帝时,河汴决坏,久而不修建武十年,光武欲修之浚仪令乐俊止言,民新被兵革,未宜兴役,乃止其后汴渠东侵,日月弥广,兖豫百姓怨叹,以为县官恒兴他役,不先民急会有荐乐浪王景能治水者,夏,四月,诏发卒数十万,遣景与将作谒者王吴修汴渠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余里,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景虽简省役费,然犹以百亿计焉

译文

最初,在西汉平帝时,黄河汴水曾经决口,久不修复到了建武十年,当光武帝打算动工治理时,浚仪县令乐俊上书说:“人民新近经历了战争,不宜征发徭役”于是将此事作罢后来汴渠向东泛滥,区域日益扩展兖州豫州的百姓哀怨叹息,认为朝廷总在办其它工程,而不优先解救人民急难恰好有人向朝廷举荐乐浪人王景,说他有治水才能本年夏季,四月,明帝下诏征发役夫数十万人,派王景和将作谒者王吴修筑汴渠堤岸从荥阳向东,直到千乘的入海口,共一千余里,每隔十里修建一个水闸,使水闸之间的水流相互调节,不再有决堤和漏水的忧患王景虽然节省工程费用,然而仍消耗了数以百亿计的钱财

原文
秋,七月,乙亥,司空伏恭罢乙未,以大司农牟融为司空

译文

秋季,七月乙亥(二十四日),将司空伏恭免职七月乙未(疑误),将大司农牟融任命为司空

原文
是时,天下安平,人无徭役,岁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羊被野

译文

此时,天下太平,无人服事徭役,粮食连年丰收,百姓殷实富裕,谷价每斛三十钱,牛羊遍野

原文
十三年(庚午70)

译文

十三年(庚午,公元70年)

原文
夏,四月,汴渠成汴分流,复其旧迹辛巳,帝行幸荥阳,巡行河渠,遂渡河,登太行,幸上党,壬寅,还宫

译文

夏季,四月,汴渠治水工程完成从此黄河与汴水的水流分离,重新回到各自原来的河道四月辛巳(初四),明帝出行,临幸荥阳,视察水利工程然后渡过黄河,登上太行山,临幸上党郡四月壬寅(二十五日),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冬,十月,壬辰晦,日有食之

译文

冬季,十月壬辰晦(疑误),出现日食

原文
楚王英与方士作金龟玉鹤,刻文字为符瑞男子燕广告英与渔阳王平颜忠等造作图书,有逆谋事下案验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请诛之”帝以亲亲不忍十一月,废英,徙丹阳泾县,赐汤沐邑五百户男女为侯主者,食邑如故许太后勿上玺绶,留住楚宫先是有私以英谋告司徒虞延者,延以英藩戚至亲,不然其言及英事觉诏书切让延

译文

楚王刘英和方士制作金龟玉鹤,刻上文字,用作将为皇帝的天赐凭证有个叫燕广的男子,告发刘英与渔阳人王平颜忠等编造符谶之书,蓄谋造反朝廷将此事下交有关部门追查核实主管官员上奏道:“刘英大逆不道,请将他处死”明帝因手足之亲而不忍批准十一月,废掉刘英王位,将他迁往丹阳郡泾县,赏赐五百户赋税刘英的儿子女儿当侯当公主的,依旧享用原有食邑命刘英的母亲许太后不必上交她的印玺印绶带,留在楚王宫中居住先前,曾有人暗中将刘英的逆谋告诉司徒虞延,但虞延认为刘英是明帝手足至亲,不相信密报及至刘英逆谋暴露,明帝下诏严厉责备虞延

原文
十四年(辛未71)

译文

十四年(辛未,公元71年)

原文
春,三月,甲戌,延自杀以太常周泽行司徒事顷之,复为太常夏,四月,丁巳,以钜鹿太守南阳邢穆为司徒

译文

春季,三月甲戌(初三),虞延自杀明帝命令太常周泽代理司徒职务不久,周泽又为太常夏季,四月丁巳(十六日),将钜鹿太守南阳人邢穆任命为司徒

原文
楚王英至丹阳,自杀诏以诸侯礼葬于泾封燕广为折奸侯

译文

楚王刘英抵达丹阳郡后自杀明帝下诏,命令以诸侯之礼将他葬在泾县将燕广封为折奸侯

原文
是时,穷治楚狱,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杰及考按吏,阿附坐死徒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

译文

当时,朝廷极力追究楚王之案,以至连年不止案中的供词互相牵连,从京城皇亲国戚诸侯州郡豪杰,直到审案官吏,因附从反逆而被处死流放的数以千计,而关在狱中的还有几千人

原文
初,樊弟鲔为其子赏求楚王英女,闻而止之曰:“建武中,吾家并受荣宠,一宗五侯时特进一言,女可以配王,男可以尚主但以贵宠过盛,即为祸患,故不为也且尔一也,奈何弃之于楚乎!”鲔不从及楚事觉,已卒,上追念谨恪,故其诸子皆得不坐

译文

当初,樊的弟弟樊鲔曾为儿子樊赏求娶楚王刘英的女儿为妻樊听到消息后制止他说:“建武年间,咱们全家同受恩宠,一门之内,曾出了五个侯爵当时只要当特进的父亲一句话,女可以配亲王,男可以娶公主但父亲认为尊贵恩宠过度就成为祸患,所以不作这种事况且你只有一个儿子,为什么把他丢给楚国呢”樊鲔不听劝告及至楚王谋反事发,樊已经去世明帝追念樊为人严谨恭敬,所以他的儿子们都没有连坐

原文
英阴疏天下名士,上得其录,有吴郡太守尹兴名,乃徵兴及掾史五百余人诣廷尉就考诣吏不胜掠治,死者大半惟门下掾陆续主簿梁宏功曹史驷勋,备受五毒,肌肉消烂,终无异辞续母自吴来雒阳,作食以馈续续虽见考,辞色未尝变,而对食悲泣不自胜治狱使者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见,故悲耳”问:“何以知之”续曰:“母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故知之”使者以状闻,上乃赦兴等,禁锢终身

译文

刘英曾暗中将天下名人记录在册明帝得到这个名单,见上面有吴郡太守尹兴的名字,便召尹兴及其属官五百多人到廷尉受审属官们经受不住苦刑拷打,大部分人死去唯有门下掾陆续主簿梁宏功曹吏驷勋,虽受尽五种毒刑,肌肉溃烂,但到底也不改口供陆续的母亲从吴郡来到洛阳,作了食物送给陆续陆续以往虽遭拷打,言辞神色从不改变,但面对饭菜却痛哭流涕,不能自制审案官问是何缘故,陆续说:“母亲来了,而我们不能相见,所以悲伤”审案官问:“你怎么知道她来了”陆续说:“我母亲切肉无不方方正正,切葱也总是一寸长短我见到这食物,所以知道她来了”审案官将此情况上报后,明帝便赦免尹兴等人,但限制他们终生不准作官

原文
颜忠王平辞引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建等辞未尝与忠平相见是时,上怒甚,吏皆惶恐,诸所连及,率一切陷入,无敢以情恕者侍御史朗心伤其冤,试以建等物色,独问忠平,而二人错不能对朗知其诈,乃上言:“建等无奸,专为忠平所诬疑天下无辜,类多如此”帝曰:“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对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虚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何不早奏”对曰:“臣恐海内别有发其奸者”帝怒曰:“吏持两端!”促提下捶之左右方引去,朗曰:“愿一言而死”帝曰:“谁与共为章”对曰:“臣独作之”上曰:“何以不与三府议”对曰:“臣自知当必族灭,不敢多污染人”上曰:“何故族灭”对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穷尽奸状,反为罪人讼冤,故知当族灭然臣所以言者,诚冀陛下一觉悟而已臣见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恶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无后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又公卿朝会,陛下问以得失,皆长跪言:‘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归舍,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冤,无敢牾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帝意解,诏遣朗出

译文

颜忠王平的供词牵连到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耿建等人声称从未同颜忠和王平见过面当时,明帝十分愤怒,审案官员全都惶恐不安,凡被牵连者,几乎一律判罪定案,无人敢根据实情予以宽恕侍御史朗怜悯耿建等人冤枉,便以耿建等人的形貌特征,单独讯问颜忠和王平王二人仓皇惊愕不能应对朗知道其中有诈,便上书说:“耿建等人没有罪过,只是被颜忠和王平诬陷了我怀疑天下的无辜罪人,遭遇多与此相似”明帝问:“如果是这样,那么颜忠王平为什么要牵连他们”朗回答道:“颜忠王平自己知道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所以虚招了许多人,企图以此来表白自己”明帝问:“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报告”朗回答说:“我担心国内另有人真能揭发出耿建等人的奸谋”明帝生气地说:“你这审案官,骑墙滑头!”便催人把朗拉下去责打左右侍卫刚要拉走朗,朗说:“我想说一句话再死”明帝问:“谁和你一起写的奏章”回答说:“是我一个人写的”明帝问:“为什么不和三府商议”回答说:“我自己知道一定会有灭族之罪,不敢多连累他人”明帝问:“为什么是灭族之罪”回答说:“我审案一年,不能彻底清查奸谋的实情,反而为罪人辩冤,所以知道该当灭族之罪然而我所以上奏,实在是盼望陛下能一下子觉悟罢了我见审问囚犯的官员,众口一词地说臣子对叛逆大罪应同仇敌忾,如今判人无罪不如判人有罪,可以以后免受追究因此,官员审讯一人便牵连十人,审讯十人便牵连百人还有,公卿上朝的时候,当陛下询问案情处理是否得当,他们全都直身跪着回答:‘依照以往制度,大罪要诛杀九族,而陛下大恩,只处决当事者,天下人太幸运了!’而等他们回到家里,口中虽无怨言,却仰望屋顶暗自叹息没有人不知道这里多有冤枉,但不敢忤逆陛下而直言我今天说出这番话,真是死而不悔!”明帝怒气消解,便下令将郎放走

原文
后二日,车驾自幸洛阳狱录囚徒,理出千余人时天旱,即大雨马后亦以楚狱多滥,乘间为帝言之,帝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

译文

两天以后,明帝亲临洛阳监狱甄别囚犯,释放了一千多人当时正值天旱,立刻降下了大雨马皇后也认为楚王之案多有滥捕滥杀,便乘机向明帝进言明帝醒悟过来,恻然而悲,夜间起床徘徊从此对罪犯多所宽赦

原文
任城令汝南袁安迁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按楚王英狱事,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法与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余家

译文

任城县令汝南人袁安被擢升为楚郡太守到达楚郡之后,他不进太守府,而先去处理楚王之案,查出缺少确凿证据的囚犯,登记上报而准备释放郡府的大小官员全都叩头力争,认为“附从反逆,依法同罪,万万不可”袁安说:“如果违背了朝廷,太守自当承担罪责,不因此牵连你们”于是便与其他官员分别奏报此时明帝已经醒悟,便批准了袁安的奏书有四百多家因此获得了释放

原文
夏,五月,对故广陵王荆子元寿为广陵侯,食六县又封窦融孙嘉为安丰侯

译文

夏季,五月,将已故广陵王刘荆的儿子刘元寿封为广陵侯,享有六县食邑又将窦融的孙子窦嘉封为安丰侯

原文
初作寿陵,制:“令流水而已,无得起坟万年之后,扫地而祭,杆水脯而已过百日,唯四时设奠置吏卒数人,供给洒扫敢有所兴作者,以擅议宗庙法从事

译文

开始预建皇陵明帝下令:“修建陵墓,只要使水能够流淌出去而已,不许堆高坟丘我去世以后,清扫地面设祭,有一碗水和干肉干粮即可一百天以后,只在每年四季设祭安排官兵数人,负责洒扫之事若有人胆敢重修扩建陵墓,将以擅自篡改非议宗庙法论罪

原文
十五年(壬申72)

译文

十五年(壬申,公元72年)

原文
春,二月,庚子,上东巡癸亥,耕于下邳三月,至鲁,幸孔子宅,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又幸东平大梁夏,四月,庚子,还宫

译文

春季,二月庚子(初四),明帝去东方巡视二月癸亥(二十七日),在下邳举行耕籍之礼,明帝亲耕三月,到达鲁城,临幸孔子故居,亲自登上讲堂,命皇太子和亲王们阐说儒家经典然后临幸东平大梁夏季,四月庚子(初五),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封皇子恭为钜鹿王,党为乐成王,衍为下邳王,畅为汝南王,为常山王,长为济阴王帝亲定其封域,裁令半楚淮阳马后曰:“诸子数县,于制不亦俭乎”帝曰:“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岁给二千万足矣!”

译文

将皇子刘恭封为钜鹿王,皇子刘党封为乐成王,皇子刘衍封为下邳王,皇子刘畅封为汝南王,皇子刘封为常山王,皇子刘长封为济阴王明帝亲自划定封国疆域,使各封国的面积只有楚国淮阳国的一半大小马皇后说:“皇子们只分得了几个县,同旧制相比,不是太少了吗”明帝说:“我的儿子怎应与先帝的儿子相等每年有两千万钱的收入就足够了!”

原文
乙巳,赦天下

译文

四月乙巳(初十),大赦天下

原文
谒者仆射耿秉数上言请击匈奴,上以显亲侯窦固尝从其世父融在河西,明习边事,乃使秉固与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侯刘张好侯耿忠等共议之耿秉曰:“昔者匈奴援引弓之类,并左衽之属,故不可得而制孝武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虏失其肥饶畜兵之地,羌胡分离唯有西域,俄复内属故呼韩邪单于请事款塞,其势易乘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域尚未内属,北虏未有衅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伊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然后匈奴可击也”上善其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山,匈奴必并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其众”上从之十二月,以秉为驸马都尉,固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秦彭为秉副,耿忠为固副,皆置从事司马,出屯凉州秉,国之子忠,之子廖,援之子也

译文

谒者仆射耿秉屡次上书请求攻打北匈奴皇上因显亲侯窦固曾在河西跟随伯父窦融,熟悉边疆事务,便让耿秉窦固和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侯刘张好侯耿忠等人共同会商耿秉说:“从前匈奴有游猎部落的援助和其他蛮族的依附,所以不能将它制服在孝武皇帝得到武威酒泉张掖敦煌等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以后,匈奴便失去富饶的养兵之地,断绝了羌胡关系,势力范围只剩下西域,而西域不久也依附了汉朝所以,呼韩邪单于到边塞请求归属,乃是大势所趋如今的南匈奴单于,情形与呼韩邪相似但目前西域尚未依附汉朝,而北匈奴也没有挑衅作乱我认为应当首先进攻白山,夺取伊吾,打败车师,派使者联合乌孙各国以切断匈奴的右臂在伊吾还有一支匈奴南呼衍的军队,如果将他们打败,便又折断了匈奴的左角,此后就可以对匈奴本土发动进攻了”明帝对他的建议表示赞许会商的大臣中有人认为:“如今进攻白山,匈奴必定集合部队救援,我们还应当在东方分散匈奴兵力”明帝同意十二月,任命耿秉为驸马都尉,窦固为奉车都尉,骑都尉秦彭为耿秉的副手,耿忠为窦固的副手,全都设置从事司马等属官,出京屯驻凉州耿秉是耿国之子,耿忠是耿之子,马廖是马援之子

原文
十六年(癸酉73)

译文

十六年(癸酉,公元73年)

原文
春,二月,遣肜与度辽将军吴棠将河东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高阙塞,窦固耿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张掖居延塞,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伐北匈奴窦固耿忠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留吏士屯田伊吾卢城耿秉秦彭击匈林王,绝幕六百余里,至三木楼山而还来苗文穆至匈河水上,卢皆奔走,无所获祭肜与南匈奴左贤王信不相得,出高阙塞九百余里,得小山,信妄言以为涿邪山,不见虏而还肜与吴棠坐逗留畏懦,下狱,免肜自恨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临终,谓其子曰:“吾蒙国厚恩,奉使不称,身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受赏死后,若悉簿上所得物,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经副吾心”既卒,其子逢上疏,具陈遗言帝雅重肜,方更任用,闻之,大惊,嗟叹良久乌桓鲜卑每朝贺京师,常过肜冢拜谒,抑天号泣辽东吏民为立祠,四时奉祭焉窦固独有功,加位特进

译文

春季,二月,派祭肜与度辽将军吴棠率领河东河西的羌人胡人部队和南匈奴单于的部队,共一万一千骑兵,出高阙塞派窦固耿忠率领酒泉敦煌张掖三郡郡兵和卢水的羌人胡人部队,共一万二千骑兵,出酒泉塞派耿秉秦彭率领由武威陇西天水等三郡募士和羌人胡人部队,共一万骑兵,出张掖居延塞派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率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等七郡郡兵和乌桓鲜卑部队,共一万一千骑兵,出平城塞,一同讨伐北匈奴窦固和耿忠抵达天山,进攻北匈奴呼衍王,斩杀一千余人又追击到蒲类海,夺取伊吾卢地区,设置了宜禾都尉,在伊吾卢城留下将士开荒屯垦耿秉和秦彭进攻北匈奴匈林王,横越沙漠六百里,到达三木楼山后班师来苗和文穆抵达匈河水畔,北匈奴部众全都溃散逃跑,没有斩获祭肜与南匈奴左贤王信不合,他们出高阙塞九百余里,占领一座小山,信便谎称此山是涿邪山,结果他们没有找到敌人就回师了祭肜和吴棠被指控犯有率军逗留畏缩不前之罪,逮捕入狱,免去官职祭肜自恨没有建立功勋,出狱几天后,吐血而死临终时,他对儿子说:“我蒙受国家厚恩,没有完成使命,身死而心怀愧恨根据道义,不可以无功而接受赏赐我死后,你要将我所得的赏赐之物全部登记上缴,自己到兵营投军,在阵前效死,以称我心”祭肜死后,他的儿子祭逢上书朝廷,一一陈述父亲的遗言明帝一向器重祭肜,正要重新任用,听到他的遗言后,大为震惊,叹息了许久后来,乌桓鲜卑部落每次派使者到京城朝贺,总要经过祭肜的坟墓祭拜,仰天大哭辽东郡的官吏和人民为祭肜建立了祠庙,四季祭祀在这次战役中,唯独窦固一人有功,擢升特进

原文
固使假司马班超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官属曰:“胡人不能常久,无他故也”超曰:“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超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告以汉威德,“自今以后,勿复与北虏通”广叩头,“愿属汉,无二心”,遂纳子为质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攻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

译文

窦固派副司马班超和从事郭恂一同出使西域班超到达鄯善国时,鄯善王广用十分尊敬周到的礼节接待他,但后来忽然变得疏远懈怠了班超对他的部下说:“你们可曾觉出广的态度冷淡了吗”部下说:“胡人行事无常性,并没有别的原因”班超说:“这一定是因为有北匈奴的使者前来,而鄯善王心里犹豫,不知所从的缘故明眼人能够在事情未发生前看出端倪,何况事情已显著暴露!”于是他召来胡人侍者,假装已知实情,说:“匈奴使者来了几天,如今在什么地方”胡人侍者慌忙答道:“已经来了三天,离此地三十里”于是班超就把胡人侍者关起来,召集全体属员,共三十六人,和他们一同饮酒饮到酣畅之时,班超借酒激怒众人说:“你们和我同在绝远荒域,如今北匈奴使者才来了几天,而鄯善王就已不讲礼节了,若是使者命令鄯善把我们抓起来送给匈奴,那么我们的骨头就要永远喂给豺狼了我们应该怎么办”部下一致回答:“如今处在危亡之地,我们跟随司马同生共死!”班超说:“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如今可行的办法,只有乘夜用火进攻匈奴人,使对方不知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必定大为震恐,这样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除掉了北匈奴使者,那么鄯善人就会胆战心惊,我们便成功了”众人说:“应当和从事商议此事”班超生气地说:“命运的吉凶就在今天决定,而从事不过是平庸的文吏,听到我们的打算定要害怕,计谋便会泄露,到那时候,我们死得没有名堂,就不是英雄了”众人说:“好!”一入夜,班超便带领部下奔向北匈奴使者的营地当时正刮着大风,班超命令十人拿鼓,躲到匈奴人的帐房后面,相约道:“看见火起,就要一齐擂鼓呐喊”其余的人全都手持刀剑gōng弩,埋伏在帐门两侧于是班超顺风放火,大火一起,帐房前后鼓声齐鸣,杀声震耳匈奴人惊慌失措,一时大乱班超亲手格杀三人,下属官兵斩杀北匈奴使者及其随从共三十余人,其余约一百人全部被火烧死班超等人次日返回,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郭恂郭恂大为震惊,接着神色一变班超明白了他的意思,举手声称:“从事虽然没有前去参与行动,可班超怎有心一人居功!”郭恂这才大喜于是班超叫来鄯善王广,给他看匈奴使者的首级,鄯善全国震恐班超将汉朝的国威和恩德告诉鄯善王,并说:“从今以后,不要再同北匈奴来往”广叩头声称:“我愿臣属汉朝,没有二心”于是将王子送到汉朝充当人质班超归来后,向窦固讲述了出使经过,窦固十分高兴,将班超的功劳一一上报,并请求重新选派使者出使西域明帝说:“有班超这样的官员,为什么不派遣,而要另选他人呢现任命班超为军司马,让他完成先前的功业

原文
固复使超使于,欲益其兵超愿但将本所从三十六人,曰:“于国大而远,今将数百人,无益于强如有不虞,多益为累耳”是时于王广德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至于,广德礼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遣国相私来比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收私来比,鞭笞数百以巫首送广德,因责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杀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绝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超,彪之子也

译文

窦固又让班超出使于阗国,想为他增加随行兵马,但班超只愿带领原来跟从的三十六人他说:“于阗是个大国,道路遥远,如今率领几百人前往,无益于显示强大而如有不测之事发生,人多反而成为累赘”当时,于阗王广德称雄于西域南道,但该国仍受匈奴使者的监护班超到达于阗后,广德待他礼仪态度十分疏淡于阗又有信巫之俗,而巫师声称:“神已发怒,问我们为何要倾向汉朝汉朝的使者有一匹黑唇黄马,快去找来给我做祭品!”于是广德派宰相私来比向班超索求赠马班超暗中获知底细,便答应此事,但要巫师亲自前来取马不久,巫师来了,班超便立刻将他斩首,并逮捕了私来比,痛打数百皮鞭班超将巫师的首级送给广德,借机对他进行谴责广德早已听说过班超在鄯善斩杀北匈始使者的事迹,大为惊恐,便随即杀死匈奴使者投降班超重赏于阗王及其大臣,就此镇服安抚于阗于是西域各国全都派出王子到汉朝做人质西域与汉朝的关系曾中断了六十五年,至此才恢复交往班超是班彪之子

原文
淮阳王延,性骄奢,而遇下严烈有上书告“延与姬兄谢及姊婿韩光招奸猾作图谶,祠祭祝诅”事下按验五月,癸丑,光及司徒邢穆皆坐死,所连及死徙者甚众

译文

淮阳王刘延生性骄横而奢侈,对待下属严酷无情有人向朝廷上书控告:“刘延同姬妾之兄谢及姐夫韩光招揽奸猾之人,编造图谶,进行祭祷诅咒”此案下交有关官员追查核实五月癸丑(二十五日),谢韩光和司徒邢穆都因罪被判处死刑,受此案牵连而被处死或流放者众多

原文
戊午晦,日有食之

译文

五月戊午晦(三十日),出现日食

原文
六月,丙寅,以大司农西河王敏为司徒

译文

六月丙寅(初八),将大司农西河人王敏任命为司徒

原文
有司奏请诛淮阳王延上以延罪薄于楚王英,秋,七月,徙延为阜陵王,食二县

译文

有关官员奏请将淮阳王刘延处死而明帝认为刘延之罪轻于楚王刘英,秋季,七月,将刘延改封为阜陵王,以两个县作为他的食邑

原文
是岁,北匈奴大入云中,云中太守廉范拒之吏以众少,欲移书傍郡求救,范不许会日暮,范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火,营中星列虏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死者千余人,由此不敢复向云中范,丹之孙也

译文

本年,北匈奴大举进攻云中郡云中郡太守廉范进行抵抗下属官员因本郡兵少,想要送信给邻郡请求救援,廉范不许这时天已黄昏,廉范命令军士各将两支火把交叉捆绑成十字形,点燃三端,在军营中排开,状如繁星匈奴人以为汉朝援军已到,大为震惊,打算等到天亮时便撤走廉范命令部队在夜宿之地进餐清晨,汉军出击,斩杀数百人而匈奴军队自相践踏而死的有一千余人北匈奴从此不敢再侵扰云中郡廉范是廉丹之孙

原文
十七年(甲戌74)

译文

十七年(甲戌,公元74年)

原文
春,正月,上当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欢,既寤,悲不能寐即案历,明旦日吉,遂率百官上陵其日,降甘露于陵树,帝令百官采取以荐会毕,帝从席前伏御床,视太后镜奁中物,感动悲涕,令易脂泽装具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译文

春季,正月,明帝正准备去拜祭原陵,夜间梦见先帝和太后,如生前一样欢乐团聚醒来后,心中悲伤不能入眠,便查看历书,发现第二天就是吉日,于是带领百官出宫祭陵祭陵之日,天降甘露,洒在原陵的树上明帝命令百官收集甘露作为祭品仪式结束后,明帝从席垫前向御床俯身,观看太后镜匣中的梳妆用品,悲伤痛哭,命人更换化装品和化装用具左右随从之人全都流下眼泪,不能抬头仰视

原文
北海敬王睦薨睦少好学,光武及上皆爱之尝遣中大夫诣京师朝贺,召而谓之曰:“朝廷设问寡人,大夫将何辞以对”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贤乐士,臣敢不以实对!”睦曰:“吁,子危我哉!此乃孤幼时进趣之行也大夫其对以孤袭爵以来,志意衰惰,声色是娱犬马是好,乃为相爱耳”其智虑畏慎如此

译文

北海王刘睦去世刘睦自幼喜爱读书,光武帝和明帝对他都很宠爱他曾派中大夫进京朝贺,召这位使者前来,对他说:“假如朝廷问到我,你将用什么话回答”使者说:“大王忠孝仁慈,尊敬贤才而乐与士子结交,我敢不据实回答!”刘睦说:“唉!你可要害我了!这只是我年轻时的进取行为你就说我自从袭爵以来,意志衰退而懒惰,以淫声女色为娱乐,以犬马狩猎为爱好你要这样说才是爱护我”刘睦就是这样聪明多虑和小心谨慎

原文
二月,乙巳,司徒王敏薨

译文

二月乙巳(疑误),司徒王敏去世

原文
三月,癸丑,以汝南太守鲍昱为司徒昱,永之子也

译文

三月癸丑(二十九日),将汝南太守鲍昱任命为司徒鲍昱是鲍永之子

原文
益州刺史梁国朱辅宣示汉德,威怀远夷,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木等百余国,皆举种称臣奉贡白狼王唐作诗三章,歌颂汉德,辅使犍为郡掾由恭译而献之

译文

益州刺史梁国人朱辅宣扬汉朝的德政,使朝廷威望远播到遥远的蛮夷之邦从汶山以西,前代汉人足迹所不到朝廷力量所未及的白狼木等一百余国,全都举国称臣进贡白狼王唐曾作诗三首,歌颂汉朝的恩德朱辅命犍为郡掾由恭译成汉文,献给朝廷

原文
初,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杀疏勒王,立其臣兜题为疏勒王班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城九十里,逆遣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左右出其不意,皆惊惧奔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大悦超问忠及官属:“当杀兜题邪,生遣之邪”咸曰:“当杀之”超曰:“杀之无益于事,当令龟兹知汉威德”遂解遣之

译文

当初,龟兹王建是匈奴所立,他倚仗匈奴的威势,控制西域北道,进攻并杀死了疏勒王,将自己的臣子兜题立为新王班超等人由偏僻小道抵达疏勒,在距离兜题所居住的城九十里处扎营,派属官田虑先去,劝兜题投降班超吩咐田虑道:“兜题本来不是疏勒族人,人民一定不听他的命令如果他不立即投降,便可将他逮捕”田虑一行到达城以后,兜题见他们势单力薄,丝毫没有投降之意田虑乘人不备,便上前劫持了兜题,将他捆绑起来兜题的左右随从不料会出此事,全都又慌又怕地逃跑了田虑急忙驰马向班超报告班超立即赶赴城,召集全体疏勒文武官员,数说龟兹王的罪行,于是将前疏勒王哥哥的儿子忠立为疏勒王,人民十分欢喜班超问忠及其属官:“应当杀死兜题呢,还是活着放他走呢”众人都说:“应当杀死兜题”班超说:“杀他无益于大事,应当让龟兹知道汉朝的恩威”于是放走兜题

原文
夏,五月,戊子,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怀远,祥物显应,并集朝堂奉殇上寿制曰:“天生神物,以应王者远人慕化,实由有德朕以虚薄,何以享斯!唯高祖光武圣德所被,不敢有辞,其敬举觞,太常择吉日策告宗庙”仍推恩赐民爵及粟有差

译文

夏季,五月戊子(初五),公卿百官认为,圣上的恩德和威望遍及远方,有祥瑞应合,于是一同聚集朝堂,举酒向明帝上寿明帝下诏说:“上天降下神物,是应合贤君的出现边远民族仰慕归化,实由于贤君的德政以朕的孱弱浅薄,有何资格担当只因蒙受高祖皇帝和光武皇帝的圣恩大德才能如此我不敢推辞,谨与众人一起举酒命太常选定良辰吉日,策书祭告宗庙”于是推广皇恩,赐给人民爵位和谷物,各有等级差别

原文
冬,十一月,遣奉车都尉窦固附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仓塞,击西域,秉张皆去符传以属固合兵万四千骑,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进击车师车师前王,即后王之子也,其廷相去五百余里固以后王道远,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以为先赴后王,并力根本,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曰:“请行前”乃上马引兵北入,众军不得已,并进,斩首数千级后王安得震怖,走出门迎秉,脱帽,抱马足降,秉将以诣固其前王亦归命,遂定车师而还于是固奏复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以陈睦为都护司马耿恭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关宠为己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屯各置数百人恭,况之孙也

译文

冬季,十一月,派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都出敦煌郡昆仓塞,进攻西域命耿秉刘张都交出调兵符传,归属窦固汉军集合部队共一万四千人,在蒲类海边打败了白山的北匈奴部队,于是进军攻打车师车师前王是车师后王的儿子,两个王庭相距五百余里窦固认为后王之地路远,山谷深险,士兵将受到寒冷的折磨,因而打算进攻前王但耿秉认为应当先去打后王,集中力量除掉老根,那么前王将不战自降窦固思虑未定,耿秉奋然起身道:“请让我去打先锋!”于是跨上战马,率领所属部队向北挺入其他部队不得已而一同进军,斩杀数千敌人车师后王安得震惊恐慌,便走到城门外面迎接耿秉,摘去王冠,抱住马足投降耿秉便带着他去拜见窦固车师前王也随之投降车师便全部平定,大军回国于是窦固上书建议重新设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明帝将陈睦任命为西域都护,将司马耿恭任命为戊校尉,屯驻后车师金蒲城将谒者关宠任命为己校尉,屯驻前车师柳中城,各设置驻军数百人耿恭是耿之孙

原文
十八年(乙亥75)

译文

十八年(乙亥,公元75年)

原文
春,二月,诏窦固等罢兵还京师

译文

春季,二月,明帝下诏,命令窦固等解散部队,返回京城洛阳

原文
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车师,耿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皆为所没,匈奴遂破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药傅矢,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虏中矢者,视疮皆沸,大惊会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译文

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进攻车师戊校尉耿恭派司马领兵三百人前去救援,全军覆没于是匈奴打败车师后王安得,将他杀死,继而攻打金蒲城耿恭把毒药涂在箭上,对匈奴人说:“这是汉朝神箭,中箭者必出怪事”中箭的匈奴人一看伤口,全都烫如沸水,大为惊慌当时正好出现了狂风暴雨,汉军乘雨出击,杀伤众多匈奴人十分震恐,互相说道:“汉军有神力,真可怕啊!”于是解围撤退

原文
夏,六月,己未,有星孛于太微

译文

夏季,六月己未(十二日),太微星处出现异星

原文
耿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可固,引兵据之秋,七月,匈奴复来攻,拥绝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至笮马粪汁而饮之恭身自率士挽笼,有顷,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乃令吏士扬水以示虏,虏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

译文

耿恭因疏勒城边有溪流可以固守,便率军占据该城秋季,七月,匈奴再次前来进攻,堵绝了溪流耿恭在城中掘井十五丈,仍不出水官兵焦渴困乏,甚至挤榨马粪汁来饮用耿恭亲自带领士兵挖井运土,不久,泉水涌出,众人齐呼万岁耿恭便命官兵在城上泼水给匈奴人看匈奴人感到意外,以为有神明在帮助汉军,便撤走了

原文
八月,壬子,帝崩于dōng宫前殿,年四十八遣诏:“无起寝庙,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

译文

八月壬子(初六),明帝在dōng宫前殿驾崩,年四十八岁遣诏说:“不要为我兴建寝殿祭庙,可将牌位放在阴太后陵寝的便殿中

原文
帝遵奉建武制度,无所变更,后妃之家不得封侯与政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不许,而赐钱千万,谓群臣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莫其人,则民受其殃,是以难之”公车以反支日不受章奏,帝闻而怪曰:“民废农桑,远来诣阙,而复拘以禁忌,岂为政之意乎!”于是遂蠲其制尚书阎章二妹为贵人,章精力晓旧典,久次当迁重职,帝为后宫亲属,竟不用是以吏得其人,民乐其业,远近畏服,户口滋殖焉

译文

明帝遵守奉行光武帝创建的制度,无所改变更动皇后妃子之家都不得封侯参政馆陶公主曾为儿子请求郎官之职,明帝不许,只赏了一千万钱他对群臣说:“郎官与天上的星宿相应,派到地方是一县之长,如果任人不当,那么人民将受其害,所以我拒绝这一请求”掌管皇宫大门的官署公车,每逢“反支日”都不接受奏章明帝听到这一情况后责怪道:“人民丢掉自己的农耕桑蚕之业,远行到宫门拜谒投诉,却又受到这种禁忌的限制,这难道是为政的本意吗!”于是取消了这项制度尚书阎章有两个妹妹是贵人,他本人研究并且精通过去的典章和制度,早就应当提升要职,但明帝因他是后宫妃子的亲属,竟不擢用由于明帝施政得当,所以官吏称职胜任,人民安居乐业,远近蛮夷敬畏臣服,国家户口繁衍增殖

原文
太子即位,年十八尊皇后曰皇太后

译文

太子即帝位,年十八岁将马皇后尊称为皇太后

原文
明帝初崩,马氏兄弟争欲入宫北宫卫士令杨仁被甲持戟,严勒门卫,人莫敢轻进者诸马乃共谮仁于章帝,言其峻刻,帝知其忠,愈善之,拜为什邡令

译文

明帝刚驾崩时,马皇后家的兄弟争着要进宫北宫卫士令杨仁身穿甲胄,手持长戟,严密部署卫士在宫门把守,没有人敢随便入内马氏兄弟便一同向章帝诬告杨仁,说他苛刻章帝知道杨仁的忠诚,愈发厚待他,将他任命为什邡县令

原文
壬戌,葬孝明皇帝于显节陵

译文

八月壬戌(十六日),将明帝安葬在显节陵

原文
冬,十月,丁未,赦天下

译文

冬季,十月丁未(初二),大赦天下

原文
诏以行太尉事节乡侯熹为太傅,司空融为太尉,并录尚书事

译文

章帝下诏,将代理太尉职务的节乡侯赵熹任命为太傅,将司空牟融任命为太尉,一同主管尚书事务

原文
十一月,戊戌,以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伦在郡公清,所举吏多得其人,故帝自远郡用之

译文

十一月戊戌(二十四日),将蜀郡太守第五伦任命为司空第五伦在蜀郡时,为官公正清廉,所举荐的官吏多能称职胜任,所以章帝将他从边远之郡调到朝廷任用

原文
焉耆龟兹攻没都护陈睦,北匈奴围关宠于柳中城会中国有大丧,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厉士众御之,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卒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

译文

焉耆和龟兹两国进攻西域都护陈睦,陈睦全军覆没北匈奴的军队则在柳中城包围了己校尉关宠当时明帝驾崩,汉朝出了大丧事,没有派出救兵于是车师再度反叛,同匈奴一道进攻耿恭耿恭率领勉励官兵进行抵抗几个月后,汉军粮食耗尽,便用水煮铠甲gōng弩,吃上面的兽筋皮革耿恭和士卒推诚相见,同生共死,所以众人全无二心但死者日渐增多,只剩下了数十人北匈奴单于知道耿恭已身陷绝境,定要让他投降,便派使者去招抚道:“你如果投降,单于就封你做白屋王,给你女子为妻”耿恭引诱使者登城,亲手将他杀死,在城头用火炙烤单于大为愤怒,更增派援兵围困耿恭,但仍不能破城

原文
关宠上书求救,诏公卿会议,司空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二部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寡弱力尽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余人以救之

译文

关宠上书请求救兵,章帝下诏,命令公卿会商司空第五伦认为不宜援救司徒鲍昱说:“如今派人前往危险艰难之地,发生了紧急情况,便将他们抛弃,这种作法是对外纵容蛮夷的暴行,对内伤害效死的忠臣果真要衡量 时势而采取权宜之计,以后边界太平无事则可,若是匈奴再度侵犯边塞作乱,陛下将如何使用将领!此外,耿恭关宠两校尉仅各有数十人,而匈奴围攻他们,历久不能攻克,这是匈奴兵弱力竭的证明我建议,可命令敦煌酒泉两郡太守各率领精锐骑兵二千人,多带旗帜,以加倍的速度日夜兼行,去解救急难北匈奴的军队疲惫已极,一定不敢抵挡在四十天之内,足以返回塞内”章帝表示同意于是派征西将军耿秉屯驻酒泉郡,代理太守职务派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征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郡兵及鄯善的军队,共七千余人,前往救援

原文
甲辰晦,日有食之

译文

十一月甲辰晦(三十日),出现日食

原文
太后兄弟虎贲中郎廖及黄门郎防光终明帝世未尝改官帝以廖为卫尉,防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廖等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赴趣之第五伦上疏曰:“臣闻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近世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抑损阴氏,不假以权势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洛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绝又谕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今之议者,复为马 氏为言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又闻腊日亦遗其在雒中者钱各五千越骑校尉光,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为不应经义,惶恐,不敢不以闻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译文

马太后的兄弟虎贲中郎将马廖和黄门郎马防马光三人,在明帝当政时一直没有升迁章帝将马廖任命为卫尉,马防任命为中郎将,马光任命为越骑校尉马廖等人热衷于结交宾朋,官吏士人争相趋附马家第五伦上书说:“我听说尚书中写道:‘臣子不得作威作福,否则加祸于家,危害于国’近代光烈阴皇后虽然天性友爱,却压抑约束阴家之人,不为他们求官求权后来的梁家窦家,都有人犯法,明帝即位以后,竟多加诛杀从此洛阳城中不再有专权的外戚,写信请托之事,一概消除明帝还告诫外戚说:‘辛苦结交士子,不如全心报效国家戴盆而望天,两事不能全’如今人们的议论,又集中在马家我听说卫尉马廖用三千匹布,城门校尉马防用三百万钱,私下供给长安一带的士人,无论认识与否,无不给予馈赠还听说在腊祭之日,又送给洛阳地区的士人每人五千钱越骑校尉马光,曾在腊祭时用掉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我认为这些行为与儒家经典大义不合,心中惶恐不安,不敢不让陛下知晓陛下的本意是要厚待他们,但也应使他们平安我今天说这番话,确实是盼望上能效忠陛下,下能保全太后一家

原文
是岁,京师及兖徐州大旱

译文

本年,京城及兖州豫州徐州出现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