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论十六

百家争鸣,各有道理,也各有弊端,出发点不同,得出的结论就相异

只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得到真实客观的结论

原文
[议曰:“反经”“是非”“适变”三篇,虽博辩利害,然其弊流遁漫,羡无所归故作“正论”以质之]

译文

[“反经”“是非”“适变”三篇论文虽然对有关问题进行了广泛论证,陈述了各家各派学说的利弊,然而不足之处是对某些问题元暇顾及,有的阐述也比较散漫,使人有无所适从之感因此作这篇“正论”作为补充,以使论述进一步充实完善]

原文
孔子曰:“六艺于治一也以节人,以发和,以导事,以达意,以神化,春秋以义

[司马谈曰:“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经纪人伦,故长于行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是非,故长于理人也”]

故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教也疏通知远,教也广博易良,教也洁净精微,教也恭俭庄敬,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之失愚之失诬之失奢之失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

[子夏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

太史公曰:“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虽殊,其合德一也”晋时王政陵迟,南阳鲁褒著钱神论,吴郡蔡洪作孤愤前史以为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此之谓也]

译文

孔子说:“礼记诗经乐经尚书周易春秋这六种文史著作虽然内容不同,但其教育人民讲求政治的目的却是一致的可以用来规范人的行为,可以培养平和纯洁的心志,用来指导为人处事,用来表达情意,用来预测神奇的变化,春秋用来明辨道义

[司马谈说:“周易是阐明天地阴阳四时与五行之原理的,所以以变化见长礼记是阐述伦理道德的,所以注重于行为尚书记叙的是尧舜禹三代的事迹,故以政治见长诗经记载山川溪谷禽兽草木雌雄,故长于风土民情乐经论述音乐,因而以和谐为主题春秋辨正是非,因此以说理明心见长”]

所以说,到了一个国家,很容易感觉出这个国家是用什么来教化民众的

如果民风纯朴敦厚,这是教的结果民众通达事理,有远见卓识,是教的结果心胸大度,平易善良,是教的结果心志纯洁,见识精微,是教的结果恭敬俭朴,谦逊庄重,是教的结果善于言辞,言简义赅,是春秋教化的结果因此,失去教,人则愚昧失去教,则多诬陷不实之言失去教,浮奢淫逸失去教,民众则狡猾邪恶失去教,社会风气则浮躁不安失去春秋的教导,朝野秩序混乱民风温和敦厚而不愚昧,这是由于深受诗经薰陶教育的结果

[子夏说:“不同的声调艺术化之后,就是音乐盛世的音乐安祥而和乐,由此可以推知这个国家的政治一定非常和祥乱世的音乐怨恨而愤怒,其政治则乖戾异常亡国之音悲伦而忧思,这个国家的人民一定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没有比更切近了

太史公说:“诗·大雅说的是王公大人的事情,但其旨意却在于用德性来教化百姓,诗·小雅是通过讥刺小我的利弊得失,而使它的内在含义影响上层统治者它们所说的内容虽然不同,但它们合乎仁德的宗旨却是一致的”晋时王政衰微,南阳的鲁褒写了钱神论,吴郡的蔡洪写了孤愤从前的史书认为‘乱世之音怨而怒,其政乖’,这些著作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原文
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著帝王之道,典谟训诰誓命之文,三千之徒并受其义也]

广博易良而不奢,财深于

书曰:“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其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心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相通官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音不乱,则无沾滞之音矣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臣坏角乱则忧,其人怨徵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音皆乱则诬佚相陵,谓之慢如此,国灭亡无日矣夫上古明王举乐者,非以娱心快意,所以动荡血脉,流通精神,而和正心也故宫动脾而和正圣,商动肺而和正义,角动肝而和正仁,徵动心而和正礼,羽动肾而和正智故闻宫音者,使人温舒而广大闻商音者,使人方正而好义闻角音者,使人恻隐而爱人闻徵音者,使人乐善而好施闻羽音者,使人整齐而好礼夫礼由外入,乐自内出故圣王使人耳闻之音,目视威仪之礼,足行恭敬之容,口言仁义之道故君子终日言而邪僻无由入也

班固曰:“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人心,其感人也深故先王著其教焉夫人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故纤微憔悴之音作,而民思忧阐谐慢易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奋之音作,而民刚毅廉直正诚之音作,而民肃静宽裕顺和之音作,而民慈爱流僻邪散之音作,而民yín乱先王耻其乱也,故制之声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制之礼义,合生气之和,导五常之行,使之阳而不散,阴而不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足以感人之善心,而不使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吕氏春秋曰:“亡国戮人,非无乐也,其乐不乐溺者,非不笑也罪人,非不歌也狂者,非不舞也乱世之乐,有似于此”范晔曰:“夫钟鼓,非乐之本,而器不可去:三牲,非孝之主,而养不可废夫存器而亡本,乐之失也调气而和声,乐之盛也崇养以伤,行孝之累也行孝以致养,孝之大也

议曰:东方角主仁南方徵主礼中央宫主信西方商主义北方羽主智此常理也今太史公以为:徵动心而和正智,羽动肾而和正礼则以徵主智,羽主礼,与旧例乖殊故非未学所能详也]

译文

民众如果既通达事理,有远见卓识,诚实正直,这是对教深切领会的结果[阐述帝王的治世之道,其中都典谟训诰誓命之类的文章,孔子的三千弟子都很精通其中的教义]心胸大度平易善良而不骄奢淫逸,这是对教领会深刻的结果

[乐经说:“大凡乐音都是由于人心有所感而发感情萌动于内心,就表现为声音,声音组成一定的曲调后就是音乐盛世的音乐安祥而和乐,由此可以推知这个国家的政治一定非常和祥乱世的音乐怨恨而愤怒,其政治则乖戾异常亡国之音悲怆而忧思,这个国家的人民一定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音乐往往和政治的兴衰有着很密切的联系五音中的宫调低沉稳建,就象统领天下的君王商调比较刚正坚实,就象分管政务的文武百官角调柔和适中,就象人民大众徵调细腻轻扬,就象纷繁的事务羽调轻松高昂,就象宇宙万物如果这五种音调谐和统一,就没有滞涩杂乱的音调出现如果宫音散乱,则流于荒漫,说明国君骄纵商音散乱,则流于邪僻,说明臣子败坏角音混乱,则流于抑郁,说明民众怨忿徵音散乱,则流于哀怨,说明人民过分勤苦羽音散乱,则流于危亡,说明财物匮乏如果五音全部混乱失调,相互干扰抵触,这叫轻漫,那么国家的灭亡大概就没有几天了上古圣明的国君提倡音乐的本意,并不是为使自己赏心快意,满足感官的享受,而是希望借此激荡血脉,振奋精神,从而和谐调整人心五音与人的情xìng息息相通宫音与脾与信,宫音与肺与义,角音与肝与仁,徵音与心与礼,羽音与肾与智一一对应,当五音发起时,会与其相应的五脏发生感应,并对信智发生作用,从而对人的思想情绪给予调和与净化所以听到宫音,会使人心情温柔舒畅,胸襟开阔听到商音,会使人刚正不阿,向往正义听到角音,会使人恻隐怜悯,待人温和听到徵音,会使人乐善好施,宽厚爱人听到羽音,会使人庄严穆,彬彬有礼礼是对外在行为的约束,进而深入心里去调和情志音乐则是由于内心情志的感应,进而向外扩展来影响人的行为举止所以圣明的君王一定要人耳听雅正和颂赞的音乐,目睹庄严肃穆的礼仪,走路仪表恭敬,言谈不离仁义所以君子即便整天不停地讲话,然而邪僻不正的思想感情永远没有机会污染他的心灵

班固说:“音乐,是圣人所喜欢的音乐可以使人心地善良,具有强烈的感人力量,所以古代的帝王都很重视音乐的教化作用人有血气心智的情性,可是哀乐喜怒却没有常规人受到音乐的感染,心有所动,就要通过情感流露出来因此,当轻柔伤感的音乐发起时,听众就会悲伤忧愁当平和舒缓的音乐响起时,听众就会感到安乐康泰当粗犷猛烈的音乐响时,听众就会有刚强坚毅的反应当率真坦诚的音乐响起时,听众就会向庄严肃穆当宽裕祥和的音乐响起时,听众就会显出慈爱的情态当放纵邪辟的音乐响起时,听众就会受到淫荡骚乱的诱惑古代的君王为淫荡的音乐而感到耻辱,所以制作了雅正赞颂的音乐让人听他们依据人的情性,遵循节律,以礼仪为其内容,注入蓬勃的生气,以伦理纲常的内涵来引导听众,不使阳刚之气任性发泄,不使阴柔之气郁积不散,使阴阳刚柔和畅而交融而后再用中正平和的乐音表现出来这样,就能感召激发善心,而不使邪淫之情毒化人们的心灵这就是先王创立音乐的根本出发点

吕氏春秋说:“国家灭亡或是行刑杀人,并不是没有音乐,然而这种音乐不会使人快乐快要淹死的人,可能也会发出笑声被判罪的人,也可能要唱歌发狂的人,也会舞蹈乱世的音乐,和这三种人的歌舞很有点相似之处”范晔说:“钟鼓不是音乐的本质,但是乐器离不了钟鼓猪牛羊不是用以表示孝敬的主要东西,然而瞻养双亲却不能没有它们只看重乐器的重要性而忘记了音乐的根本目的,音乐就失去了意义用和谐的韵律来协调内心的气质,这才是音乐的盛事因为崇尚瞻养老人而伤害了双亲,反而是受了不能正确理解孝道的拖累履行孝道而又能合理抚养老人,这才是最大的孝

东方角音与仁南方徵音与礼,中央宫音与信,西方商音与义,北方羽音与智--各各相应,这是乐理之常识司马迁却认为徵音与心智相应,羽音与肾礼相应这与旧例不符这不是未流学者所能参详的]

原文
洁净精徵而不贱,则深于也[之精徵,爱恶相攻,远近相取,则不能容人近相害之]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

[太史公曰:“余至大行礼官,观三代损益,乃知缘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德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人也人体安驾乘,为之金舆错衡以繁其饰目好五色,为之黼黻文章以表其能耳乐钟磬,为之调谐八音以荡其心口甘五味,为之庶羞酸咸以致其美情好珍善,为之琢磨圭璧以通其意故大路越席,皮弁布裳,朱弦洞越,大羹玄酒,所以防其淫佚,救其凋敝是以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下及黎庶车舆衣服宫室饮食嫁娶丧祭之分,事有适宜,物有节文周衰,礼废乐坏,大小相逾,管仲之家,遂备三归循法守正者,见侮于世奢溢僭差者,谓之显荣自子夏,门人之高弟也,犹云‘出见纷华盛丽而悦入阻夫子之道而乐,二者心战,未能决’,而况中庸以下,渐渍于失教,被服于成俗乎孔子必正名,于卫所居不合

岂不哀哉!”

班固曰:“人涵天地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之情,天禀其性而不节也,圣人能为之节而不能绝也故象天地而制礼乐,所以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节万事也人性有男女之情,妒忌之别,为制婚姻之礼有接长幼之序,为制乡饮之礼有哀死思远之情,为制丧祭之礼有尊尊敬上之心,为制朝觐之礼哀有哭踊之节,乐有歌舞之容,正人足以副其诚,邪人足以防其失

故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僻之罪多乡饮之礼废,则长幼之序乱,而争斗之犹烦丧祭之礼废,则骨肉之恩薄,而背死忘生者众朝聘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而侵凌之渐起故孔子曰:‘安上治人,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

译文

心志纯洁,见识精微而不邪恶,这是对周易深刻领会的结果[周易奥妙精微,爱与恶此进彼退,从遥远与近身的天地万物都有所吸取,不让人过于亲近以致互相伤害]

恭敬俭朴,谦逊庄重而不浮躁,这是对教领会深刻的结果

[太史公说:“我曾到过秦代掌管礼仪的大行官署,在那里考察了夏周三代礼制的相沿变革,才真正明白了自古以来依据人情制定礼法,必须依照人性规定各种行为规范人情道理千头万绪,要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就需要有规矩贯穿于其中的各个方面,用仁义道德诱导人们上进向善,用刑罚规范约束邪恶行为,由此使德行高尚者地位尊贵,使爵禄厚重者蒙受恩宠用这些手段来统一天下,治理万民人们的身体既然喜欢乘坐车马,那就在车身和车辕上涂绘金色纹饰既然眼睛喜欢缤纷的五色,就在衣服上制作了各种不同的图案和花纹来美化仪容既然耳朵喜欢美妙动听的声音,就调和金石丝竹来振奋人的精神口舌喜欢品尝多种美味,就制作了形形色色的美味佳肴人之常情是都喜欢珍奇美物,于是就打磨圭璧玉器来满足人们好奇的心理古代贤王祭天所用的大车,只铺一块不收边的席子上朝的服饰也不过是鹿皮做的王冕,白色质料的衣裳欣赏音乐,乐器也不过是朱红丝弦和低部有孔的瑟而已祭祀的祭品,也只是没有调料的肉汤和水酒而已其用意在于防止淫佚奢侈,补救由于过分奢华而造成的弊病因此上至朝廷君臣的尊卑贵贱的秩序,下到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事事都有分寸,物物都有节制,这就是礼教维系社会秩序的功效自从周王室衰微之后,礼乐制度都被废弃破坏,君臣上下,无不超越了自身应有的限度譬如管仲的家,富贵可与诸侯相比,娶了三姓之女循规蹈矩,坚守止道的人常受欺侮,奢华腐败僭越礼制的却被认为是显贵荣耀拿子夏来说,他是孔子最优秀的弟子,尚且还说‘当我在外面看到社会上的繁华瑰丽时,心里很喜欢,可当我回来听了先生的教导,心里也很高兴,这两种不同的感受,常在我心里交战,可又往往无法取舍判断’子夏尚且如此,何况那些中等品质以卜的人,受不良教化的影响,能不被腐化的社会风气征服吗孔子说:

‘必须端正名分’可是他在卫国与当权者的主张格格不入岂不令人悲痛!”

班固说:“人吸收了天地间的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的情感,先天而成的人性不能节制,圣人能找到办法加以节制,可是圣人不能灭绝人性效法自然规律制定礼乐制度,目的就是为了通神明,立人伦,修正人的情性,节制人事使之恰当适中人性有男女之情,有生来的妒嫉,因而制定婚姻的礼仪来规范它有交接之道和长幼之序,因而制订宴饮的礼仪有哀悼死者思念远方亲人的人之常情,因而制订丧礼和祭祀有尊重长者效忠国君之心,因而制定朝拜觐见的礼制悲痛时有哭泣顿足的节奏,高兴时有载歌载舞的举动,使雅正之人能名符其实,邪僻之人防止失常因此说,婚姻的礼法废弃了,夫妇关系就有苦难,犯yín乱罪的人就会增加宴饮的礼仪废弃了,长幼之序就会混乱,争斗的事件就会频繁丧礼祭祀的礼仪废弃了,骨肉之情就会淡薄,不热爱生活的人就会大量出现朝拜礼聘的规矩废弃了,君臣的地位就会颠倒,犯上作乱的事件就会发生所以孔子说:‘安定朝纲,治理天下,没有比礼制更好的了移风易俗,没有比音乐更好的了所谓以谦恭礼让治理天下,指的就是礼乐啊!’”]

原文
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

[壶遂曰:“昔孔子何为作春秋

太史公曰:“余闻之董生曰:‘由周道衰微,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代,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拨乱代反之正道,莫近于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

察其所以,皆失其本也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保其社稷者,不旷守职,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伏羲至纯厚,作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汉兴以来,至明天子,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独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之耻也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掌其官,废明圣,罪莫大焉余所谓述,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译文

善于言辞,言简义赅而秩序不乱,这是对春秋体会深刻的结果

[上大夫壶遂问司马迁:“当初孔子为什么要作春秋

太史公回答说:“我听董仲舒先生说:‘周朝的王道衰微时,孔子正作鲁国的司寇,想振兴王道可是诸侯陷害他,大夫阻挠他孔子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处,自己的主张在当时不会被采纳于是便把自己的是非褒贬寓于作春秋所记的二百四十二年的历史之中,作为天下的准则他贬斥僭礼的诸侯,声讨犯上的大夫,只不过是为了实行上道罢了’孔子说:‘我想与其用空洞的说教去教育别人,还不如记载具体历史事件,因事见义,更为深切显明春秋一书,上能阐明三王之道,下能分辨人事的伦理纲常,判别嫌疑,明辨是非,论定犹豫难决之事,表彰善良,贬斥邪恶,尊重贤能,蔑视不肖保存亡国的史迹,接续断绝的世系,弥补残缺,振兴衰废,这些都是王道的要点拨乱反正,没有比春秋更适用的了春秋中,记载有三十六起弑君事件和五十二起亡国事件,至于诸候流亡国外不能保住社稷的,不计其数考察其原因,都是因为丧失了礼义为一为君治国的根本

壶遂说:“孔子那个时代,上无贤明的君主,下面的臣子又不被重用,所以才作春秋,留下议论,以便判断礼义,作为统一的王法如今先生上遇贤明的天子,当官任职,上下各得其所,先生还要著书立说,想要阐明什么呢

太史公说:“啊啊!不不!我听父亲说:‘伏羲最为淳厚,他作了易经的八卦尧舜的盛德,记载在尚书里,礼乐由此而兴商汤周武王功业兴隆,受到诗人的歌颂春秋扬善抑恶,推崇夏周三代盛德,褒扬周王室,不仅仅是讽刺而已’汉朝开国以来,到现在的圣明天子,承受天命,朝野上下充满肃穆清和的气氛,天子的思泽滋润无边,文武百官大力颂扬天子的盛德,总觉得不能表达自己的全部心意况且天下有贤能的人如果得不到重用,那是国君的耻辱如果主上圣明而其恩德得不到传扬,则是主管官员的过错何况我专管史籍,如果不去记载明君的功德,这是莫大的罪过我只不过是记述历史,并不是什么著作呀,而你却拿它与春秋相比,这就不对了”]

原文
自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战国纵横,真伪分争,诸子之言,纷然散乱矣

儒家者,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崇师仲尼,此其最高也然惑者既失精微,而僻者又随时抑扬,违离道本,苟以哗众取宠,此僻儒之患也

[司马谈曰:“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叙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夫儒者,以‘六艺’为法,经传以千万,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

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叙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勿能易也

范晔曰:“夫游庠序,服儒衣,所谈者仁义,所传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知违邪归正之路自桓灵之间,朝纲日陵,国隙屡启,中智以下,靡不审其崩离,而刚强之臣息其窥盗之谋,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者,民诵先王之言也,下畏逆顺之势也至如张温皇甫嵩之徒,功定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盼,则大业移矣,犹鞠躬昏主之下,狼狈折礼之命,散成兵就绳约而无悔心者,斯岂非学者之效乎故先师褒励学者之功笃矣”]

译文

自从孔丘去世后,他的精微要妙的言论就断绝了,孔子的七十位弟子去世后,儒家的要旨就乖乱不堪了战国时形势纵横交错,造成真伪分争的局面,诸子百家的学说纷然杂乱

儒家,大都出自主管教化的司徒之官,辅佐君主,和顺阴阳,昌明教化

儒家的信徒在偏读六部经典,注重仁义道德品质的修养之际,师法尧舜,效法文王武王,尊孔子为宗师,这是儒家的高明之处然而迷惑的人偏持一端,已经失去了儒学的精妙的精神,不守正统的人又随时代的变迁加以贬低或抬高,从而背离了儒家之道的本旨,也有用儒家学说晔众取宠独树一帜的

这都是浅薄的儒士所带来的祸患

[司马谈说:“儒家学说广博而缺乏要领,用力虽多而收效甚微,因此它所提倡的难以照办但是他们制定的君臣父子之间的礼仪,夫妻长幼之间的区别,是不能更改的儒家把‘六艺’作为准则,六经除经文本身外,加上以后的传注和说解文字不下千万,就是祖孙三代世守一经,也无法精通它的学说,一辈子也不能完全通晓它的礼制所以说儒学‘广博而缺乏要领,用力虽多而收效甚微’可是分别君臣父子之间的礼数,区别夫妇长幼尊卑的次秩,任哪一家也不能更改

范晔说:“身着儒衣,游学求教,经常谈论的内容不离仁义,先生所传授的,都是圣人的思想所以人人学习到的是君臣父子的纲常,家家都知道改邪归正的方法自汉桓帝和汉灵帝以来,朝纲逐渐被破坏,国内的矛盾频频暴发,中等才智以下的人臣,没有不知道国家所以分崩离析之原因的,然而刚正不阿的大臣也只能做到识破心怀不轨的奸贼的阴谋罢了胸怀大志的英雄豪杰,屈从于卑鄙浅薄之儒生的谬论,而人民只会复述开国之君的教导,身处乡野,只能屈从反动的潮流,苟且偷生至于张温皇甫嵩之流,也只是使国家的半壁江山稍有安定,名声却远播四海,俯仰顾盼之间,天下又风云变幻,功业风流云散即便国家处在这样一种乱世英雄起四方的动荡时局中,全国臣民仍然忠心耿耿地维护着昏君的政体,处境尬尴地奉行君命,收集残兵败将,遵守各路豪杰的讨贼盟约,毫无悔恨,这难道不是儒学的功效在起作用吗

由此可见,前辈尊师们鼓舞激励后世学生们的功劳,实在是太忠诚不渝了!”

原文
道家者,盖出于史官,历纪成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者之术也合于尧之克让,之谦谦,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乐,兼弃仁义,独任清虚,何以为治此道家之弊也

[司马谈曰:“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徙,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夫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日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因者,君之纲,君臣并至,使自明也”]

译文

道家大都是从史官中分离出来的,他们经历记载了历代的成败存亡祸福的经验教训,懂得执政的要点和根本,清静无为,善守本性,坚持卑下柔弱,为的是保持自己的本来面目他们把这一原则作为君临天下治国安邦的根本大法道家的精神与尧的克已谦让周易的谦恭十分吻合,这是道家的长处等到后世放浪形骸的狂土模仿道家的做法,便抛弃了礼乐制度的束缚,同时抛弃了仁义的原则,说只要清静虚无,就能治理天下这是道家的流弊

[司马谈说:“道家教人精合一,言谈举止都要合乎无形的‘道’,认为物性自足,不必欲求他们的学说,源本于阴阳四时的秩序,吸取了儒家和墨家的长处,名家和法家的精华,随着时代的推移人事的变迁来待人处事,这样做则无处不适道家学说旨趣简明而又易于把握,用力少而收效大道家宣扬无为,又说无不为,其实际主张是很容易实行的,但是他们所讲的话,一般人却不易理解他们的学术以虚无为理论基础,以顺应自然为实践原则,既没有一成不变的势态,也没有常居不动的形状,所以能彻底明白万物的实际情况应付万物,既不抢先,也不居后,所以能够主宰万物

法则的有无,顺应时势来确定制度的兴废,根据事物的变化来决定所以他们说:‘圣人之所以永垂不朽,是因为能牢牢把握住因时通变这个原则’虚无是道家的核心,因循是帝王执政的纲领,君臣各尽其才,使他们各自都有自知之明,这才是统治天下的最高艺术”]

原文
阴阳家者,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此阴阳之弊也

[司马谈曰:“阴阳之术,大详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畏,然其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忌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之大经,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纪纲故曰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汉书曰:“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暗,水旱之灾随类而至故曰日蚀地震皆阳微阴盛也臣者,君之阴也子者,父之阴也妻者,夫之阴也夷狄者,中国之阴也春秋日蚀三十六,地震五十二或夷狄侵中国,或政权在臣下,或妇乘夫,或臣子背君父事虽不同,其类一也是以明王即位,正五事五事:貌思也建大中以承天心,则庶征序于下,日月理于上如人君淫溺后宫,般乐游田,五事失于躬,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征降而六极至凡灾异之发,各象过失,以类告人

曰:“田猎不宿,饮食不享,出入不节,夺人农时,及有奸谋,则木不曲直”又曰:“弃法律,逐功臣,杀太子,以妾为妻,则火不炎上

又曰:“好治宫室,饰台榭,内yín乱,犯亲戚,侮父兄,则稼穑不成”又曰:“好攻战,轻百姓,饬城郭,侵边城,则金不从革”又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

管辂曰:“贵人有事,其应在天在天则日月星辰也兵动人扰,其应在物在物则山林鸟兽也”又曰:“夫天虽有大象布不能言,故运星精于上,流神明于下,驱风云以表异,役鸟兽以通灵表异者必有沉浮之候,通灵者必有宫商之应是以宋襄失德,六..退飞伯姬将焚,鸟唱其灾四国未火,融风已发赤云夹日,殃在荆楚此乃上天之所使,自然之明符也

后汉窦武上书曰:“间者有喜禾芝草黄龙之瑞见夫瑞生必于嘉土,福至实由吉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又裴楷曰:“按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者也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

清者属阳,浊者属阴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民疠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以为异也

魏青龙中,张掖郡玄川溢涌宝石负鼎,状麟凤龙马,炳焕成形,时人以为魏端,任令于绰赍以问张臶,臶密谓绰曰:“夫神以知来,不追已往以祯祥先见,然后废兴从之汉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废兴祯祥乎此石当今之变异,而将来之祯祥”后司马氏果代魏

汉武时,巫为上致神君,神君但闻其声,不见其形荀悦曰:“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各当其理而不相乱,乱则有气变而然

若夫大石自立,僵柳复生,此形之异也男化为女,死而复生,此含气之异也鬼神仿佛在于人间言语声音,此精神之异也夫形神之异,各以类感

善则生吉,恶则生凶,精气之际,自然之符异也故逆天之理,则神失其节而妖神妄兴逆地之理,则形失其节而妖形妄生逆中和之理,则含气失其节而妖物妄出此其大旨也若夫神君之类,精神之异也

春秋传曰:“作事不时,怨仇动于人,则有非言之物而言”当汉武之时,赋敛繁众,人民凋敝,故有无形而言至也其于洪范言僭则生时妖此盖怨仇而生妖之类也故通于道,言正身,则精神万物形气各返其本也

后汉陈蕃上书曰:“昔春秋之末,周德衰微,数十年间无复灾眚者,天所弃也天之于汉,悢悢无已,故殷勤于变,以悟陛下除妖去嬖,实在修德

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诸侯见怪则修政,大夫见怪则修职,士庶见怪则修身’神不能伤道,妖不能害德

汉书曰:“夫动人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此天人之大略也”]

译文

阴阳家大多是从负责天文历法的官吏中分离出来的他们尊重上天,推算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勤勉地通告关系到农业生产的四时节令这是阴阳家的长处到后来法古不化的人,则受制于诸多忌讳,只注意阴阳卜卦鬼神仙道之类的术数,舍弃人事而信仰鬼神这是阴阳家的流弊

[司马谈说:“阴阳家的方术,博大详尽,忌讳太多,使人受到许多约束,总是怕这怕那但他们主张顺应一年四季的节令从事农作,却是不能不遵守的阴阳家对于冬夏四季八卦方位十二星次二十四节气都有明确的界定与忌讳告诉人们如果顺从这些规范,就会昌盛得福,否则就会灭亡其实未必完全是这样所以说阴阳家‘使人拘而多忌’可是阴阳家所说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大自然运行的规律,如果不遵守,那么天下的一切事物就都没有头绪了,所以说它所规定的‘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汉书说:“天和人之间,如果两者的精气互相抵触,就要彼此发生震荡,善与恶之间互相斗争,彼此也会发生推动作用事情出现在人间,征兆就会在星空显示出来所以阴阳之理,就在于各自都有感应阴气发动,寂静的就会运动,阳气会被掩盖,明亮的东西就会变暗,这时水旱之灾就会降临所以说,日蚀地震都是阴盛阳衰的表现对于君王来说,臣是阴,同理,儿是父之阴妻是夫之阴,夷狄是中国之阴春秋所载,日蚀有三十六次,地震五十二次当时有的应验到了夷狄侵入中原,或者政权不在国君手中,或者妻子临驾于丈夫之上,或者大臣背叛国君儿子背叛父亲

事情虽然不同,性质却是一样的因此贤明的国王一旦继位,首先要修正五事:貌建立至大的社稷祭坛,上秉天心,下序民风,使阴阳之理照耀四方假如人君淫溺于后宫,歌舞娱心,游宴打猎,不亲自端正这五事,就会错失于躬身亲王,大中之道不确立,那么灾难的征兆就会降临,六种极大的不幸就会到来凡是灾祸的发生,各种怪异的象征人事过失的现象就会发生,用来警告世人

左传说:“夜间打猎,饮食不祭祀,出入不遵循礼节,夺人农时,或者朝中出现了奸臣,国内有了阴谋,树木也要出现该直不直该曲不曲的现象”又说:“废弃法规,驰逐功臣,杀太子,以妾为妻,有了这各种不正常的事情,那么火焰都不会向上燃烧”又说“大兴土木,建造宫室楼台,宫中淫秽污乱,侵犯皇亲国戚,侮辱父兄,那么农业生产就不会取得成功

又说:“一个国家如果好战,不把老百姓的甘苦放在心上,修建城郭,侵略睦邻国家,那么刀枪之类的武器连兽皮都割不破”又说:“简化宗庙的规格,不设置祈祷上天的祠堂,废除祭祀,不顺天时,那么连水都不会向下渗透

管辂说:“高贵的人有什么事情都会在天象上有所应验在天上是指日月星辰如果有战争发生,或者人为的骚乱,就会在物事上有所应验在物是指山林鸟鲁之类”又说:“上天如有重大的异象但不能说出来,只能把其精气表现在星体上,或者流泄神明在鸟兽物事上,驱动风云来显示异象,役使鸟兽来宣告神奇显示异象时一定会有或沉或浮的征状,宣告神奇时一定会有声音的响动因此,当宋襄公失德的时候,就有六只鹢鸟从国都上空倒退着飞过伯姬将要自焚的时候,会有鸟来歌唱她的灾难四国还没有发生火灾,火神祝融已经刮起了大风红云夹拥着太阳,灾难就在楚国降临

这是天人感应的明证

后汉窦武上书说:“近来,有嘉禾芝草黄龙的祥端征兆出现祥瑞的出现一般来说总是发生在美好的土地上,福运的降临实质上是由于吉祥之人的出世有德才有端,无德则有灾陛下的行为,不合乎天意,所以不应当作喜庆祝贺”裴楷说:“自从春秋战国以来以及古代帝王时代,黄河从来没有清澈过臣以为黄河是象征诸侯的权位的,清属阳,浊属阴黄河本应混浊,现在反而变清了,这说阴性的东西渴望变成阳性的东西,也就是说诸侯想称帝”京房所写的易传说:“‘河水清,天下平’如今上天垂示异象,国内妖气叠出,民间瘟疫流行,三者同时出现而黄河却变清,这就好比春秋时麟本不该出现却出现了孔子记载了这件事,认为这是反常的表现

魏国青龙年间(公元233 年),张掖郡的玄川涌出一块背着鼎的宝石, 形状象麟象凤象龙又象马,用火一照就各各显现原形当时人们认为这是魏国的祥瑞之兆,于是命令于绰,携带着财宝去请教隐士张臶,张偷偷告诉于绰:“神明只预言未来,而不追述以往先用祯祥之兆预告未来,然后兴盛还是衰落才会随之而来汉朝灭亡已久,曹魏已得天下,还追述什么兴废之兆呢这块宝石今天的变异,只是将来之吉祥的征兆”后来司马氏果然取代了曹魏政权

汉武帝时,巫为皇帝召来了神君,可是只能听到神君说话的声音而看不见它的形体荀悦对此解释说:“周易认为有天道地道和人道三道各有其规则,不能混乱乱就会有精气变幻比如巨石自己立起来,死去的柳树复活,这是有形之物的变异男化为女,死而复生,这是人的变异鬼神仿佛在人间说话,这是精神的变异形体和精神的变异,各以其类互相感应善就生吉祥,恶就生凶厄,精灵与人之间,自然的精灵会与之感应而发生变异因此,假如违逆了天理,神灵就会失去调节,妖精就会作乱违逆了地理,形体失去调节,妖怪就会出现违逆了阴阳中和的人理,人体内的神气失去调节,妖物就会出现这就是周易的主要意旨象神君之类的现象,就是精神的变异

春秋说:“办事不合时宜,人就会有怨恨,那么本来不会说话的物体就会说话”汉武帝时,赋税繁重,人民生活困苦,所以出现无形之物说话的现象洪范中也有因犯上作乱就产生妖异的记载这都是怨恨会生妖的证明所以通大道,言正身正,精神形气就会各归本体后汉陈著上书说:“春秋末期,周王朝衰微,而数十年间没有出现过灾害,那是因为周室已被上天抛弃的缘故而上天对于汉朝眷念不忘,不停地降灾,这是为了提醒陛下除灭妖孽,摒弃邪嬖,实实在在地修身立德啊所以周书上说:

‘天子看见怪异就去修德,诸侯看见怪异就去修政,大夫看见怪异就去修职,士人百姓看见怪异就去修身’神灵不能伤害道,妖孽不能伤害德

汉书说:“感动人的是行动而不是言辞,顺应天的是事实而不是文彩”这都是对天人感应之道理的简略说明]

原文
法家者,盖出于理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亡教化,去仁爱,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残贱至亲,伤恩薄厚,此法家之弊也

[司马谈曰:“法家严而少恩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也夫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使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严而少恩’至于尊主卑臣,明职分不相逾越,虽百家不能改也”]

译文

法家大多出身于管理刑法的官员他们讲信用,赏罚分明,用此辅助礼制来治理天下这是法家的长处到了后来,苛刻狠毒的人实行法治,就不讲教育,抛开仁爱,只用刑法了,而且为了达到大治,一味迷信刑法,甚至于残害亲人,把厚恩变为薄情这是法家的流弊

[司马谈说:“法家严酷而无情,刻薄而寡恩,然而他们端正君臣上下之分,却很清楚,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法家不分关系的亲疏,也不管地位的尊卑,一律绳之以法,这样就把爱亲属尊师长的恩谊伦理断绝了这只可以作为临时措施,决不可以长期实行因此说法家‘严而少恩’至于法家主张主尊贵臣卑贱,划清职责权限,谁也不准超越,这是各家学说都不能改变的”]

原文
名家者,盖出于礼官,古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此其所长也及缴者为之,则苟钩■析乱而已,此名家之弊也

[司马谈曰:“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夫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

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译文

名家大多出身于掌管礼仪的官员古人身分地位不同,礼仪也不同孔子说:“一定要正名呀!”正名分是名家的长处到后来吹毛求疵的人利用它来治理天下,就只辨析名分的细节而不注重实际情况,把名分搞得支离破碎这就是名家的流弊

[司马谈说:“名家使人俭约,可是失去了真实性,但是它循名责实,却是不能不注意研究的名家过于明察,纠缠不清,使人不能推求它的真意,专注于名词概念的推理,反而失去了易于把握的常情,所以说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至于名家循名责实,综合考察事物的本质这一点,倒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虑的”]

原文
墨家者,盖出于清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是以上贤宗祀严父,是以右鬼[右,信也]顺四时而行,是以非命[言无吉凶之命,但有贤不肖善恶也]以孝示天下,是以上同[言皆同于治也]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此墨家之弊也

[司马谈曰:“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偏循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关墨者亦上论尧舜,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斫饭土簋,啜土刑,粝梁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人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同,故曰‘俭而难遵’也要曰:强本节用,则家给人足之道此墨家之所长,虽百家莫能废也

汉武帝问董仲舒策曰:“盖俭者不造玄黄旌旗之饰,及至周室,设两观,乘大辂,八佾陈于庭而颂声兴夫帝王之道,岂异旨哉”对曰:“制度文采玄黄之,所以明尊卑,异贵贱,而劝有德也故春秋受命,所先制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应天也然则宫室旌旗之制,有法而然者也孔子曰:

‘奢则不逊,俭则固’俭非圣人之中制,故曰奢不俭上,俭不逼下,此王道也”]

译文

墨家大多出身于掌管宗庙之官他们住的是柞木椽子搭的茅草屋,以节俭为贵赡养有德能帅众好为善和有社会经验的老人,以兼爱为荣选拔贤士举行大射典礼,提倡尊重人才宗庙祭祀敬重父辈,崇信鬼神顺从四时行事,因此不相信天命[是指不相信有吉凶的天命,但相信贤愚善恶]用孝敬来明示天下,所以崇尚行为统一这些都是墨家的长处后来的愚人实行墨家的主张,只看俭约的好处,于是否定礼制,只知推崇兼爱,而不分别亲近与疏远这是墨家的流弊

[司马谈说:“墨家过于俭约,难以遵守,因此他们所提倡的无法完全实行,但是他们务实节用的宗旨,是不可以废弃的墨家也崇尚尧舜,引述尧舜的德行说:‘他们住在三尺高的堂室里,土打的台阶不过三级,茅草屋顶不修剪,柞木屋椽不雕饰吃饭用陶簋,饮水用瓦盆,饭用粗米做,汤用豆叶熬夏天穿葛衣,冬天穿鹿皮’他们埋葬死者,用三寸厚的桐木棺材,哭丧也不悲哀他们教育人民要以此标准举行丧礼若使天下都象这样,尊卑就没有分别了世道不同,时代变化,事业自然也就不同,所以说墨家‘俭而难遵’总之,墨家主张强本节用,则是兴家富民的好办法这是墨家的长处,任何学派都不能废弃的

汉武帝问董仲舒:“提倡俭约的人是不会去制作玄黄色旌旗的到了周代,设立两观,乘高大的辂车,把八佾陈列于朝廷并使颂声兴起帝王的朝政,难道意旨各不相同吗”董仲舒回答说:“制度文采玄黄大旗,这些仪仗都是用来区别尊卑贵贱,从而勉励有德行之人的所以春秋以来受天命而称帝的,首先需要制定的政策是:更改历法,确定每年起始的第一个月,变易服装的颜色,其目的是顺应天道然而有关官室建造旌旗制作的规定,是有一定之规的孔子说:‘奢侈就不会谦逊,勤俭才会巩固’俭约并不是圣人所推崇的最适中的政制,所以说奢侈而不使君上俭约,俭约也不强求下面的人执行,这就是王道”]

原文
纵横家者,盖出于行人之官孔子曰:“使乎,使乎!”言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辞,此其所长也及邪人为之,则上作谖而弃其信此纵横之弊也

[荀悦曰:“世有三游,德之贼也一曰游侠,二曰游说,三曰游行夫立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游侠饰辩辞,设作谋,驰逐于天下,以要时世者,谓之游说色取人,合时好,连党类,立虚誉,以为权利者,谓之游行此之三者,乱之所由生,伤道害德,败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凡三游之作,主于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无正制度不立,纲纪弛废以毁誉为荣辱,不核其真以爱憎为利害,不论其实言论者,计厚薄而吐辞选举者,度亲疏而下笔然则利不可以义求,害不可以道避是以君子犯礼,小人犯法,饰华废实,竞取时利,薄骨肉之恩,笃僚友之厚,忘修身之道,而求众人之誉,苞苴盈于门庭,聘问交于道路,于是流俗成而正道坏矣游侠之本生于武毅,不挠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见危受命,以救时难而济同类,以正行之者,谓之武义其失之甚者,至于为盗贼矣游说之本生于是非,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对解结,辞之绎矣,民之莫矣以正行之者,谓之辨智其失之甚者,至于诈矣游行之本生于道德仁义,泛爱容众,以文会友,和而不同,进德及时以立功业于世以正行之者,谓之君子其失之甚者,至于因事害私为奸宄矣甚相殊远,岂不哀哉故大道之行,则三游废矣”]

译文

纵横家大多是从接待宾客出使外交一类的官员中分离出来的孔子说:

“使者啊,使者啊!这是一份难做的差事啊”意思是说应当因事制宜,权衡处理,因为在接受使命时,不可能也无法教给你全部外交辞令这是纵横家的长处后来心术不正的人搞外交,开始崇尚欺诈,不讲信义这是纵横家的流弊

盟担骸笆郎嫌小巍嵌际堑赖碌牡猎簟R皇怯蜗溃皇怯?

说,一是游行游侠善于制造一种气势,作威作福,结成私党,在社会上逞强逞霸善于游说的人讲求谋略,能言善辩,阴险奸诈,他们驰骋天下,以便得到民众的赞赏爱搞游行的人善于以队伍的阵容博取民众的信任,迎合时尚所好,连络同党,树立虚假的声势,目的是为了获得某一方面的权利

这三类人,都是使天下产生不稳定的祸根,他们伤害国家大政,危害道德文明,败坏法律,蛊惑人心,古代的明君就特别警惕这三种人‘三游’之风是在末世之际形成的,周秦二代末年,‘三游’特别盛行在上的君主不贤明,在下的大臣不正道制度不建全,政策法令松弛荒废以是否受到诽傍或赞誉作为荣辱的标准,而不考查其真实情况以亲爱和憎恶作为有利还是有害的根据,从来不管其实际内容发表意见时首先在心中盘算一下利大利小才讲话选择画圈的时候,首先考虑与自己的关系亲疏远近才下笔然而世界上的利益是不能用仁义来求取的,危害也不是能用道德来逃避的,因此正人君子便开始触犯礼义,小人触犯刑法,世人普遍的追求表面的荣华而抛弃真实的内容,竟相谋取私利,骨肉之间的恩情开始淡薄相反,人们重视的是同事和朋友之间的情谊,修身养性之道被忘得一干二净,一心一意只想博得世人的一声叫好有权势的人家,送礼行贿的人门庭若市,人们公开在大街上招聘咨询--由于上述种种社会风气的形成,结果导致了正直高尚的政治道德被破坏

“游侠源于武勇刚强的斗士阶层,他们不愿意拒绝有求于他们的人苦苦的要求,对于自己讲过的话铭记心中,一旦接受了人家的请求,舍上性命也要帮助他人排忧解难,或者接济与之同一类型的人游侠如果能行正道,就可以称之为义侠如果走上邪路,那就是变成黑社会的盗贼了游说本来源于明辨是非,出使四方各国,陈述天下大义或国家大事,以便完成国君交给的任务代表国家进行国际性活动,可以达到安定有利于祖国的政治目的

游说主要是为解决国际纠纷,以达到相互谅解,消除人民的困惑如果正确地行使这一职责,那么就是一种智慧与口才的较量一旦运用得太过分了,就会变成欺骗和讹诈最初,游行的出发点是为追求仁义道德,实践泛爱思想,广交天下朋友以文会友,相互宽容,求同存异,以便加强自身修养,顺应时代的要求,为国为民建功立业如果用正当的方式去做,那就是正人君子一旦走上了邪路,就会成为损害他人的行为,甚而成为犯上作乱之徒

一正一邪,相差如此之大,这不是很可悲的吗所以说,只要最清明的治国之道得以推行,‘三游’就会自然被淘汰”]

原文
杂家者,盖出于议官,兼儒墨,合名法,知国体之有此,见王理之无不贯,此其所长也及荡者为之,则漫羡而无所归心,此杂家之弊也

译文

杂家大多出身于议事之官杂家兼容儒家和墨家思想,揉合名家和法家的主张他们明白治理国家,实现太平盛世,必须融汇贯通诸子百家的学说

这是杂家的长处后来学识浅薄的人搞起杂家来,就恣意放纵,务求广博,没有中心,使人抓不住要害这是杂家的流弊

原文
农家者,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孔子曰:“所重人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则欲君臣之并耕,悖于上下之序,农家之弊也

[班固曰:“司马迁史记,其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利势而羞贫贱此其所弊也

然其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世谓之实录”]

译文

农家大多出身于主管农业的官员他们种植农作物,鼓励耕种和养蚕,以达到人民丰衣足食的目的孔子说:“最为重要的是:人民和粮食”这是农家的长处后来见识浅薄的人,主张让国王和大臣也去耕种,这就违背了君臣上下的关系这是农家的流弊

[班固说:“司马迁的史记,评论是非,很多观点与圣人不同论述最高的政治原则,首先推崇道家的黄老学说,其次才是六经讲述游侠的事迹,则贬低隐士,抬高奸雄叙述财政经济,则尊崇财富的权势,以贫贱为羞耻这些都是史记的不足之处史记擅长叙述事理的原委,明辨而不华美,质朴而不俗气,他秉笔直书,记述的历史事件真实完备,不做虚假的赞美,不掩饰丑恶的东西,所以后世称赞史记为真实的历史记录”]

原文
文子曰:“圣人之从事也,所由异路而同归秦楚燕魏之歌,异转而皆乐九夷八狄之哭,异声而皆哀夫歌者,乐之微也哭者,哀之效也愔愔于中而应于外,故在所以感之矣

论曰:范晔称:“百家之言政者,尚矣!大略归乎宁固根柢,革易时弊也而遭运无恒,意见偏杂,故是非之论,纷然乖当

尝试论之:夫世非骨庭,人乖■饮,理迹万肇,情故萌生虽周物之智,不能研其推变山川之奥,未足况其纡险,则应俗适事,难以常条何以言之若夫玄圣御代,则大同极轨,施舍之道,宜无殊典而损益迭运,文朴递行,用明居晦,回遹于曩时,兴戈陈俎,参差于上世及至戴黄屋,眼絺衣,丰薄不齐,而致治则一亦有宥公族,黥国仇,宽躁已隔,而防非必同

此其分波而共源,百虑而一致者也若乃偏情矫用,则枉直必过故葛屦履霜,弊由崇俭,楚楚衣裳,戒在穷奢疏禁厚下,以尾大陵弱敛威峻法,以苛薄分崩斯曹魏之刺,所以明乎国风周秦末轨,所以彰于微灭故用舍之端,兴败资焉

是以繁简唯时,宽猛相济,刑书镌鼎,事有可详,三章在令,取贵能约

大叔致猛政之褒,国子流遗爱之涕宣孟改冬日之和,平阳修画一之法斯实驰张之弘致,庶可以征其统乎

译文

文子说:“圣人做事,殊途同归秦楚燕魏的歌曲,虽然曲调不同但都表达了欢乐之情各少数民族的哭声,虽然哭声不同却都是悲伤的表现因此说,歌声是快乐的表现哭泣是悲伤的结果内心和悦闲适,外表就必然要流露出来,凡有流露,就会使其他人也受到感染而一起快乐

范晔说:“诸子百家关于政治的学说,是很高尚的啊!其要点是从根本上巩固政治制度,革除弊端,顺应时代的变化然而国家命运和政治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因而导致各种意见偏颇庞杂,所以对任何事情的是非评论,都会议论纷纷,互相矛盾

对此可以再作一些评论: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远古的赫胥氏大庭氏的那个含哺而嬉鼓服而游的时代了,人们的欲求也不是易于满足的时代了

世界上的道理千头万绪,人们千奇百怪的欲望和情感也在不断地萌生即便有应付一切事物的智慧,也不可能去穷尽这世道人心的变迁就是高山大川的险峻幽深,也无法用之比喻人心之难测那么,顺应时尚和世事之推移变化,就不能用常规的办法解决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假如由大圣人来治理天下,那么所要达到的天下大同和最高典规,以及为普天下的老百姓谋幸福的政策措施,其政治制度也不应该有什么不同然而法规制度的增补或废除或交替使用,文明和朴素的交替施行,或者是发扬光明,或者是保守传统,也只能在过去的范围内转来转去兴兵打仗与和平交往,也只是与上一代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就是坐在帝王的宝座上,摆出皇帝的仪仗,穿上天子的服装,虽然厚薄华美不同,但把国家治理好的宗旨却是一致的或者有时为了政治的需要,给达官贵人平反昭雪,对乱臣贼党施以刑罚,虽然宽松的程度有区别,但是防犯为非作歹的目的必然是相同的这就是说,不同时代的政治制度,形式虽然相异,本质却是相同的思维方式虽然千差万别,但目标却是一致的至于假如故意矫情用事,就会出现矫枉过正的弊端比方说吧,穿着凉鞋过冬,就犯了过分俭朴的毛病天天都要衣冠楚楚,就应当反对穷奢极侈禁令不严,对下属过于宽容,就容易出现尾大不掉欺凌弱小的情况权力过于集中,刑法过于严酷,又容易导致分崩离析的局面在曹魏时期,文人写诗撰文,极尽讥刺之能事,就可以明白那个时期的国家风气周王朝末期和秦朝末年的政治衰败,在许多细小的事情上就已经表现出来了所以采用或是舍弃什么样的制度,实在是决定一个国家的兴盛还是衰败的先决条件啊!

由此看来,政策法规繁杂还是简约,要根据时代的要求决定,宽松的政策与刚猛的政策要相互补充刑书铸刻在鼎上,固然详细,然而约法三章,其可贵之处就在于简明有效大叔因为使用了强硬的政治想来改变国家的衰败局面,结果王室的皇子皇孙只有哀悼的眼泪了春秋时晋国的赵盾一上台就改变他父亲赵衰平和的政策,而平阳侯曹参代萧何为相后,却一仍其旧,对萧何当相国时的法令一字不动这些都是弛张宽猛之政治的极端例子,难道可以强求它们都整齐划一吗

原文
数子之言,当世失得,皆悉究矣然多谬通方之训,好申一隅之说贵清净者,以席上为腐议束名实者,以柱下为诞辞或推前王之风,可行于当年,有引救弊之规,宜流于长世稽之笃论,将为弊矣由此言之,故知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不失其时,其道光明非至精者,孰能通于变哉

译文

诸子百家的学说,论述的都是当世政治的功过得失,我们已经都认真详细地加以研究过了然而世人对为政之道大多存在误解,只偏好于某一种学说尊崇清净无为学说的道家,视懦家学说为迂腐拘泥名实的名家,却认为道家学说荒诞有的人推崇古代的王者之风,认为现在依然可以实行有的人征引切时救弊的成规,认为应当流传于后世其实如果认真考究,这些认识都各有各的弊病由此可见,有法与无法,应当根据时代的不同加以讨论,时代结束了,实用于那个时代的政治方针也就失去了效用时代向前发展了,政治制度也要随时代而发展只要行动不错过时机,前途必然光明

不具有聪明智慧的人,谁能够通晓权变的奥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