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四十七卷

原文
汉纪三十九肃宗孝章皇帝下元和二年(乙酉85)

译文

汉纪三十九汉章帝元和二年(乙酉,公元85年)

原文
春,正月,乙酉,诏曰:“令云:‘民有产子者,复勿算三岁’今诸怀妊者,赐胎养谷人三斛,复其夫勿算一岁著以为令!”又诏三公曰:“安静之吏,悃无华,日计不足,月计有余如襄城令刘方,吏民同声谓之不烦,虽未有他异,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以轻为德,以重为威,四者或兴,则下有怨心吾诏书数下,冠盖接道,而吏不加治,民或失职,其咎安在勉思旧令,称朕意焉!”

译文

春季,正月乙酉(初五),章帝下诏说:“法令规定:‘凡有百姓生育,免收人头税三年’如今再作规定:所有怀孕的妇女,由官府赏赐胎养谷,每人三斛,免收其丈夫人头税一年将此诏书定为法令!”又对三公下诏说:“踏实稳重的官吏,诚恳而无虚华,考察他每日的劳绩,好象不足,而考察他每月的劳绩,便绰绰有余了例如襄城县令刘方,当地官民异口同声地说他为政从简,不烦扰百姓他虽然没有其它特殊的表现,但这也接近了朕的要求了!如果以苛求为明察,以刻薄为智慧,以对过失从轻发落为德,从重惩处为威,一旦有了这四种观念,那么下面的人民就会心怀怨恨朕曾不断地下诏,颁行诏书的使者车驾在路上前后相接,然而吏治不见好转,有些百姓仍然不守本份,毛病出在哪里希望各位官员,努力牢记以往的法令,以称朕意!”

原文
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

译文

北匈奴首领车利涿兵等叛逃,投奔到汉朝边塞,前后共有七十三批人当时北匈奴力量衰弱,各部落纷纷离散反叛,南匈奴进攻它的南部地区,丁零进攻北部地区,鲜卑进攻东部地区,西域各国进攻西部地区北匈奴四面受敌,不再能独立自保,便离开故地向远方迁移

原文
南单于长死,单于汗之宣立,为伊屠于闾单于

译文

南匈奴单于长去世,前单于汗的儿子宣继位,此即伊屠於闾单于

原文
太初历施行百余年,历稍后天上命治历编李梵等综校其状,作四分历二月,甲寅,始施行之

译文

太初历已经实施了一百多年,渐与天象不合,略微向后延迟章帝命令治历官编李梵等整理校正误差,制定了四分历本年二月甲寅(初四),开始实施这一新历法

原文
帝之为太子也,受尚书于东郡太守汝南张丙辰,帝东巡,幸东郡,引及门生并郡县掾史并会庭中帝先备弟子之仪,使讲尚书一篇,然后修君臣之礼赏赐殊特,莫不沾洽行过任城,幸郑均舍,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时人号为“白衣尚书”

译文

章帝做太子的时候,曾师从现任东郡太守汝南人张学习尚书二月丙辰(初六),章帝前往东方巡视,临幸东郡章帝带领张及其学生,连同郡县官吏在郡府庭中集会,章帝先行弟子之礼,让张讲解尚书一篇,然后改行君臣之礼章帝特别颁发赏赐,与会者无不满意欢喜途经任城时,章帝临幸郑均家,赐给他尚书俸禄,享用终身因平民穿白衣,所以当时人称郑均为“白衣尚书”

原文
乙丑,帝耕于定陶辛未,幸泰山,柴告岱宗进幸奉高壬申,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丙子,赦天下进幸济南三月,己丑,幸鲁庚寅,祠孔子于阙里,及七十二弟子,作六代之乐,大会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二人帝谓孔僖曰:“今日之会,宁于卿宗有光荣乎”对曰:“臣闻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今陛下亲屈万乘,辱临敝里,此乃崇礼先师,增辉圣德至于光荣,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圣者子孙焉有斯言乎!”拜僖郎中

译文

二月乙丑(十五日),章帝在定陶举行耕藉之礼二月辛未(二十一日),临幸泰山,燃柴祭告岱宗继而前往奉高二月壬申(二十二日),在汶上明堂祭祀五帝二月丙子(二十六日),大赦天下继而临幸济南三月己丑(初十),临幸鲁三月庚寅(十一日),在阙里祭祀孔子以及孔子的七十二位弟子,奏黄帝周等六代古乐,并举行大会,召见孔家二十岁以上的男子共六十二人章帝对孔僖说:“今天的大会,对你们家族是不是很荣耀”孔僖回答道:“我听说,圣明的君王无不尊重师道如今陛下以天子的身份亲自屈驾,光临我们卑微的乡里,这是崇敬先师,发扬君王的圣德至于说荣耀,我们可不敢当!”章帝大笑,说道:“不是圣人的子孙,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将孔僖任命为郎中

原文
壬辰,帝幸东平,追念献王,谓其诸子曰:“思其人,至其乡其处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献王陵,祠以太牢,亲拜祠坐,哭泣尽哀献王之归国也,骠骑府吏丁牧周栩以献王爱贤下士,不忍去之,遂为王家大夫数十年,事祖及孙帝闻之,皆引见,既愍其淹滞,且欲扬献王德美,即皆擢为议郎乙未,幸东阿,北登太行山,至天井关夏,四月,乙卯,还宫庚申,假于祖祢

译文

三月壬辰(十三日),章帝临幸东平国,追念前东平王刘苍,对刘苍的儿子们说:“我想念他,来到他的故地,屋舍尚在,人已死亡!”说着,流下眼泪,沾湿衣襟于是来到刘苍陵墓,命人用牛猪三牲设祭章帝亲自在祠庙祭拜刘苍的牌位,尽情地哭泣当年东平王刘苍从京城归国时,原骠骑将军府官员丁牧周栩因刘苍礼贤下士,不忍离去,便留下来做了亲王府的家臣,至今已数十年,曾事奉刘苍祖孙三代章帝听说后,召见丁周二人,既怜惜他们久居下位,又要宣扬刘苍的美德,便将他们全都擢升为议郎三月乙未(十六日),章帝临幸东阿,北行,登上太行山,到达天井关夏季,四月乙卯(初六),返回京城皇宫四月庚申(十一日),到宗庙祭告出巡经过

原文
五月,徙江陵王恭为六安王

译文

五月,章帝将江陵王刘恭改封为六安王

原文
秋,七月,庚子,诏曰:“春秋重三正,慎三微其定律无以十一月十二月报囚,止用冬初十月而已

译文

秋季,七月庚子(二十三日),章帝下诏说:“春秋重天人‘三正’,而慎‘三微’,即‘三正’的开始现制定法律:每年的十一月十二月,不许判决罪人只准在冬初十月判决罪人

原文
冬,南单于遣兵与北虏温禺犊王战于涿邪山,斩获而还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以为不可许,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以为当与之弘因大言激厉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皆为不忠!”虞廷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皆作色变容司隶校尉举奏弘等,弘等皆上印绶谢诏报曰:“久议沈滞,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策由众定,,得礼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各冠履!”帝乃下诏曰:“江海所以长百川者,以其下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敕度辽及领中郎将庞奋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还北虏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

译文

冬季,南匈奴单于发兵,同北匈奴温禺犊王在涿邪山交战南匈奴得胜,斩杀并俘虏北匈奴的人民和牲畜后返回武威太守孟云上书说:“北匈奴先前已同汉朝和解,而南匈奴又去进行抢掠,北匈奴单于会说汉朝是在欺弄他,因而打算进犯边塞我建议,应当让南匈奴归还抢来的俘虏和牲畜,以安抚北匈奴”章帝下诏,命群臣在朝堂会商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认为不应归还,司徒桓虞和太仆袁安则认为应当归还双方意见争执不下,郑弘因而大声激怒桓虞说:“凡是声称应当归还俘虏和牲畜的,都是不忠之人!”桓虞也在朝堂呵斥郑弘,第五伦和大鸿胪韦彪全都愤怒得变了脸色于是司隶校尉上书弹劾郑弘等人,郑弘等人全都交上印信绶带谢罪章帝下诏答复道:“问题反复讨论,迟迟不决,群臣们的意见,各不相同大事需要集思广益,政策需由众人商定忠诚正直而和睦,这才符合朝廷之礼,而缄默不语压抑情志,更不是朝廷之福你们有什么过失要谢罪请各自戴上官帽,穿上鞋!”于是章帝便下诏决定:“江海所以成为百川的首领,是由于其地势低下汉朝略受委屈,又有什么危害!何况如今在汉朝与北匈奴之间,君臣的名分已确定北匈奴言辞恭顺而守约,不断进贡,难道我们应当违背信义,自陷于理亏的境地现命令度辽将军兼中郎将庞奋,用加倍的价格赎买南匈奴所抢得的俘虏和牲畜,归还给北匈奴而南匈奴曾杀敌擒虏,应当论功行赏,一如惯例

原文
三年(丙戌86)

译文

三年(丙戌,公元86年)

原文
春,正月,丙申,帝北巡辛丑,耕于怀二月,乙丑,敕侍御史司空曰:“方春,所过毋得有所伐杀车可以引避,引避之,马可辍解,辍解之”戊辰,进幸中山,出长城癸酉,还,幸元氏三月,己卯,进幸赵辛卯,还宫

译文

春季,正月丙申(二十二日),章帝到北方巡视正月辛丑(二十七日),在怀县举行耕藉之礼二月乙丑(二十一日),训令侍御史司空说:“如今正值春季,我所经过的地方,不得造成任何伤害车辆可以绕行便绕行,驾车的边马能够解除便解除”二月戊辰(二十四日),前往中山国,穿越长城二月癸酉(二十九日),返回,临幸元氏县三月己卯(初六),前往赵国三月辛卯(十八日),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太尉郑弘数陈侍中窦宪权势太盛,言甚苦切,宪疾之会弘奏宪党尚书张林雒阳令杨光在官贪残书奏,吏与光故旧,因以告之,光报宪宪奏弘大臣,漏泄密事,帝诘让弘夏,四月,丙寅,收弘印绶弘自诣廷尉,诏敕出之,因乞骸骨归,未许病笃,上书陈谢曰:“窦宪奸恶,贯天达地,海内疑惑,贤愚疾恶,谓‘宪何术以迷主上!近日王氏之祸,然可见’陛下处天子之尊,保万世之祚,而信谗佞之臣,不计存亡之机臣虽命在晷刻,死不忘忠,愿陛下诛四凶之罪,以厌人鬼愤结之望!”帝省章,遣医视弘病,比至,已薨

译文

太尉郑弘屡次上书,指出侍中窦宪的权势太盛,言辞极具苦心而恳切,窦宪对他十分怀恨后来,当郑弘弹劾窦宪的党羽尚书张林和洛阳令杨光,说他们为官贪赃枉法而行为残暴的时候,奏书呈上,处理奏书的官吏却是杨光的旧交,此人便通知杨光,杨光又报告了窦宪于是窦宪弹劾郑弘身为重臣,泄露机密章帝因此责问郑弘夏季,四月丙寅(二十三日),收回郑弘的印信绶带郑弘亲自到廷尉投案待审,章帝下诏将他释放于是他请求退休回乡,但未被批准郑弘病重,上书谢恩说:“窦宪的奸恶,上通于天,下达于地,天下人疑惑不解,贤者愚者心怀憎恶,都说:‘窦宪用什么方法迷住了主上!近代王莽之祸,依然历历在目’陛下居于天子的尊位,守护万世长存的帝业,却信任进谗献媚的奸臣,而不计较这是关系国家存亡的关键!我虽然命在顷刻之间,死而不忘效忠,愿陛下如舜帝除掉‘四凶’一样惩办奸臣之罪,以平息人与鬼神共同的愤恨!”章帝看到奏书后,派医生为郑弘诊病当医生到达郑家的时候,郑弘已经去世

原文
以大司农宋由为太尉

译文

将大司农宋由任命为太尉

原文
司空第五伦以老病乞身五月,丙子,赐策罢,以二千石俸终其身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性质悫,少文采,在位以贞白称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昔人有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亦终不用也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译文

司空第五伦因年老患病请求退休五月丙子(初三),章帝赐策书,将第五伦免官,赏给他二千石的终身俸禄第五伦奉公尽节,发表政见时观点鲜明,从不模棱两可他天性质朴诚实,少有文采,为官以清白著称有人问第五伦说:“阁下有私心吗”他回答道:“从前曾有人送我千里马,我虽未接受,但每当要三公举荐人才的时候,心中总不忘此事,只是最终也没有举荐这个人像这样,难道能说没有私心吗

原文
以太仆袁安为司空

译文

章帝将太仆袁安任命为司空

原文
秋,八月,乙丑,帝幸安邑,观盐池九月,还宫

译文

秋季,八月乙丑(二十四日),章帝临幸安邑,视察盐池九月,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烧当羌迷吾复与弟号吾及诸种反号吾先轻入,寇陇西界,督烽掾李章追之,生得号吾,将诣郡号吾曰:“独杀我,无损于羌诚得生归,必悉罢兵,不复犯塞”陇西太守张纡放遣之,羌即为解散,各归故地迷吾退居河北归义城

译文

羌人烧当部落首领迷吾又与弟弟号吾和其他部落起来造反号吾率先轻装入侵,进犯陇西郡边界督烽掾李章进行追击,将号吾生擒,押送到郡府号吾说:“杀我一人,羌人并无损失,如果放我活着回去,我一定设法使羌军全部撤兵,不再侵犯边塞”陇西太守张纡便将号吾放走,羌军果然随即被号吾解散,各自返回故地迷吾退居到黄河以北的归义城

原文
疏勒王忠从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遣使诈降于班超超知其奸而伪许之忠从轻骑诣超,超斩之,因击破其众,南道遂通

译文

疏勒王忠向康居王借兵,回到损中据守,派使者向班超诈降班超看穿他的诡计,假意应允于是忠便带领轻装骑兵前来拜见班超,班超将他斩首,又乘机击败他的部众西域南道从此畅通

原文
楚许太后薨诏改葬楚王英,追爵谥曰楚厉侯

译文

楚国许太后去世章帝下诏,改建楚王刘英之墓,将他追封为楚厉侯

原文
帝以颍川郭躬为廷尉决狱断刑,多依矜恕,条诸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奏之,事皆施行

译文

章帝将颖川人郭躬任命为廷尉郭躬在审案判刑的时候,多采取宽大慎重的态度他从关于判处重刑的律文中,找出四十一条可以从轻判处的,加以整理,上奏章帝他的建议被一一采纳实施

原文
博士鲁国曹褒上疏,以为“宜定文制,著成汉礼”太常巢堪以为“一世大典,非褒所定,不可许”帝知诸儒拘挛,难与图始,朝廷礼宪,宜以时立,乃拜褒侍中玄武司马班固以为“宜广集诸儒,共议得失”帝曰:“谚言:‘作舍道边,三年不成’会礼之家,名为聚讼,互生疑异,笔不得下昔尧作大章,一夔足矣

译文

博士鲁国人曹褒上书指出:“应当建立典章制度,编写汉朝礼仪大典”太常巢堪认为:“这是一代大典,非曹褒这样地位的人所能制定,不可应许”章帝知道儒生拘谨,难以一同创新,而朝廷的礼仪规章,却应当及时确立,于是就任命曹褒为侍中玄武司马班固认为:“应当广招儒家各派学者,综合不同的意见,共同讨论”章帝说:“俗话说:‘路边建房,三年不成’众人会商讨论礼仪制度,就像在一起吵架,相互生出各种疑问和分歧,无法下笔从前舜帝作大章时,有夔一人就足够了

原文
章和元年(丁亥87)

译文

章和元年(丁亥,公元87年)

原文
春,正月,帝召褒,受以叔孙通汉仪十二篇,曰:“此制散略,多不合经,今宜依礼修正,使可施行

译文

春季,正月,章帝召见曹褒,将叔孙通制定的汉仪十二篇交给他,说道:“这套制度松散精略,多与儒家经义不合,现在应当依据正规礼仪一一订正,使它能够颁布实施

原文
护羌校尉傅育欲伐烧当羌,为其新降,不欲出兵,乃募人斗诸羌胡不肯,遂复叛出塞,更依迷吾育请发诸郡兵数万人共击羌未及会,三月,育独进军迷吾闻之,徙庐落去育遣精骑三千穷追之,夜,至三兜谷,不设备,迷吾袭击,大破之,杀育及吏士八百八十人及诸郡兵到,羌遂引去诏以陇西太守张纡为校尉,将万人屯临羌

译文

护羌校尉傅育想要讨伐烧当羌人部落,但由于该部落新近投降,便不打算出兵,而收买内探去挑拨羌人与胡人的关系,使二者互相争斗羌人和胡人看穿傅育的企图,不肯相斗,于是再次反叛出塞,重新依附了迷吾傅育请求征调各郡郡兵数万人,一同进攻羌人还没等各郡郡兵集结,本年三月,傅育率部单独出击迷吾得到消息后,便和部众带着帐幕撤离傅育派遣三千精锐骑兵穷追不舍夜里,汉军抵达三兜谷,放松了戒备迷吾乘机发动袭击,大败汉军,杀死傅育及其部下将士八百八十人及至各郡郡兵到达,迷吾便率军离去章帝下诏,将陇西太守张纡任命为护羌校尉,率领汉军万人屯驻临羌

原文
夏,六月,戊辰,司徒桓虞免癸卯,以司空袁安为司徒,光禄勋任隗为司空隗,光之子也

译文

夏季,六月戊辰(初二),将司徒桓虞免官六月癸卯(疑误),将司空袁安任命为司徒,将光禄勋任隗任命为司空任隗是任光之子

原文
齐王晃及弟利侯刚,与母太姬更相诬告秋,七月,癸卯,诏贬晃爵为芜湖侯,削刚户三千,收太姬玺绶

译文

齐王刘晃和弟弟利侯刘刚,与他们的母亲太姬互相诬告秋季,七月癸卯(初八),章帝下诏,将刘晃的爵位贬为芜湖侯,将刘刚的封地削减三千户,收回太姬的玺印绶带

原文
壬子,淮阳顷王薨

译文

七月壬子(十七日),淮阳顷王刘去世

原文
鲜卑入左地,击北匈奴,大破之,斩优留单于而还

译文

鲜卑部族进入北匈奴东部地区,并发动攻击,大败北匈奴,斩杀优留单于后返回故地

原文
羌豪迷吾复与诸种寇金城塞,张纡遣从事河内司马防,与战于木乘谷迷吾兵败走,因译使欲降,纡纳之迷吾将人众诣临羌,纡设兵大会,施毒酒中,伏兵杀其酋豪八百余人,斩迷吾头以祭傅育冢,复放兵击其余众,斩获数千人迷吾子迷唐,与诸种解仇,结婚交质,据大小榆谷以数,种众炽盛,张纡不能制

译文

羌人首领迷吾再次联合其他羌人部落进攻金城塞张纡派从事河内人司马防在木乘谷迎战迷吾战败退却,于是派翻译充当使者向汉军请降,被张纡接受于是迷吾率领部众到临羌归附张纡严阵以待,大张筵席,将毒药下在酒中,用伏兵杀死羌军首领八百余人,并斩下迷吾的人头,用来祭祀傅育的陵墓他还发兵攻打迷吾的余部,斩杀俘获数千人然而迷吾的儿子迷唐,与其他部落解除了仇怨,他们互相通婚,交换人质,据守在大小榆谷反叛这些人数量众多,实力强盛,张纡无法制服

原文
壬戌,诏以瑞物仍集,改元章和是时,京师四方屡有嘉瑞,前后数百千,言事者咸以为美而太尉掾平陵何敞独恶之,谓宋由袁安曰:“夫瑞应依德而至,灾异缘政而生今异鸟翔于殿屋,怪草生于庭际,不可不察!”由安惧不敢答

译文

七月壬戌(二十七日),章帝下诏,因祥瑞频出而数量众多,将年号改为“章和”当时,京城和四方不断发现祥瑞,前后有千百次,谈论的人都认为是美事然而太尉掾平陵人何敞却偏偏表示厌恶他对太尉宋由司徒袁安说:“祥瑞伴随恩德而来,灾异由于恶政而生如今有奇特的鸟飞到皇家殿堂,怪异的草生在宫廷庭院,不可不小心注意!”宋袁二人感到恐惧,不敢回答

原文
八月,癸酉,帝南巡戊子,幸梁,乙未晦,幸沛

译文

八月癸酉(初八),章帝到南方巡视八月戊子(二十三日),临幸梁国八月乙未晦(三十日),临幸沛国

原文
日有食之

译文

出现日食

原文
九月,庚子,帝幸彭城辛亥,幸寿春,复封阜陵侯延为阜陵王己未,幸汝阴冬,十月,丙子,还宫

译文

九月庚子(初五),章帝临幸彭城九月辛亥(十六日),临幸寿春将阜陵侯刘延重新封为阜陵王九月己未(二十四日),临幸汝阴冬季,十月丙子(十二日),返回京城皇宫

原文
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部口二十八万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译文

北匈奴发生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个部落人口二十八万,到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归降

原文
曹褒依准旧典,杂以五经谶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凶终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帝以众论难一,故但纳之,不复令有司平奏

译文

曹褒以旧典为基础,加入儒家五经谶记上的记载,依次编写由皇帝到平民的成年加冠礼婚嫁礼祭祀礼丧葬凶灾礼等仪程,共一百五十篇,奏报章帝章帝认为众人的意见很难统一,所以就接受了曹褒制定的典章,不再命有关部门进行评议

原文
是岁,班超发于诸国兵共二万五千人击莎车,龟兹王发温宿姑墨尉头兵合五万人救之超召将校及于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余级莎车遂降,龟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译文

本年,班超征调于阗等各国军队,共二万五千人,进攻莎车龟兹王则征调温宿姑墨尉头三国军队,共五万人,前往救援班超召集部下将校和于阗王商议道:“如今我方兵少,打不过敌人,不如各自分散撤离于阗军队由此向东,长史也同时动身,从这里西行返回疏勒,可等到夜间鼓声起时出发”然后假意放松戒备,让俘虏逃跑龟兹王得知消息后大喜,亲自率领一万骑兵,到西面拦截班超温宿王则率领八千骑兵,到东面拦截于阗军队班超听说龟兹温宿两国军队已经出动,就秘密集结部队备战,急速奔袭莎车军营莎车人大为惊慌,乱作一团,四处奔逃,班超等追击斩杀五千余人,于是莎车投降龟兹等国军队只好各自撤退散去从此,班超的威名震动西域

原文
二年(戊子88)

译文

二年(戊子,公元88年)

原文
春,正月,济南王康阜陵王延中山王焉来朝上性宽仁,笃于亲亲,故叔父济南中山二王,每数入朝,特加恩宠,及诸昆弟并留京师,不遣就国又赏赐群臣,过于制度,仓帑为虚何敞奏记宋由曰:“比年水旱,民不收获凉州缘边,家被凶害中州内郡,公私屈竭此实损膳节用之时国恩覆载,赏赉过度,但闻腊赐,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于空竭帑藏,损耗国资寻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赐赉,宜有品制忠臣受赏,亦应有度是以夏禹玄圭,周公束帛今明公位尊任重,责深负大,上当匡正纲纪,下当济安元元,岂但空空无违而已哉!宜先正己以率群下,还所得赐,因陈得失,奏王侯就国,除苑囿之禁,节省浮费,赈恤穷孤,则恩泽下畅,黎庶悦豫矣”由不能用

译文

春季,正月,济南王刘康阜陵王刘延中山王刘焉来京城朝见章帝天性宽厚仁爱,重视骨肉亲情因此,每当叔父刘康和刘焉二位亲王进京朝见时,都受到特别的优待章帝还将兄弟们全都留在京城,不派遣他们去封国就位并大量赏赐百官,超过了制度规定,国库因此而空虚何敞对宋由上书说:“如今年年发生水旱灾害,人民收不到粮食凉州边境一带,居民遭到羌军的侵害中原内地各郡,公私财力都已枯竭,这正是减少消费节约用度的时机皇恩如同天复地载,无与伦比,但陛下的赏赐超过了限度听说仅在腊日,对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官员的赏赐,就使国库一空,损耗了国家储备追究公家的经费来源,都是出自百姓的血汗贤明的君王进行赏赐,应当根据等级制度忠臣接受赏赐,也应有一定的法规因此尧帝赐给禹黑色的玉圭,而召公则赐给周公五匹帛如今阁下地位尊贵而责任重大,对上应当匡正朝廷纲纪,对下应当安抚人民,难道只恭谨忠诚而不违上命就够了吗!您应当首先端正自身,做下官的表率,交还所得的赏赐向皇上陈述利害得失,奏请遣送亲王侯爵各往封国就位解除禁止人民在皇家园林耕种的法令,节省不必要的开支,赈济抚恤穷苦孤独的人,那么恩泽就会下达,百姓就会喜悦安乐”宋由未能接受他的建议

原文
尚书南阳宋意上疏曰:“陛下至孝,恩爱隆深,礼宠诸王,同之家人,车入殿门,即席不拜,分甘损膳,赏赐优渥焉幸以支庶,享食大国,陛下恩宠逾制,礼敬过度春秋之义,诸父昆弟,无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强干弱枝者也陛下德业隆盛,当为万世典法,不宜以私恩损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又西平王羡等六王,皆妻子成家,官属备具,当早就蕃国,为子孙基址而室第相望,久磐京邑,骄奢僭拟,宠禄隆过宜割情不忍,以义断恩,发遣康焉,各归蕃国,令羡等速就便时,以塞众望”帝未及遣

译文

尚书南阳人宋意上书说:“陛下大孝,皇恩深厚,宠爱诸王,亲情如同凡人之家亲王们可以乘车进入殿门,就座时不叩拜,分享御膳房的饭食,获得优厚的赏赐刘康和刘焉,有幸以旁支庶子的身份享有巨大的封国,陛下对他们的恩宠超过了常制,优礼尊敬超过了限度根据春秋大义,对皇帝来说,伯父叔父和兄弟,无不都是臣属,这是为了使尊者受到尊敬,卑者自守卑位,加强主干而削弱旁枝的缘故陛下恩德伟业隆盛,当永为后世的典范,不应该由于亲情而破坏上下等级,失掉君臣间的正常秩序此外,西平王刘羡等六位亲王,都已娶妻生子而自成一家,官属齐备,应当尽早去封国就位,为自己的子孙奠定基业然而他们广修宅第,前后相望,长久地盘踞在京城,骄傲奢侈,超越本分,自比于居上位者所得的恩宠和俸给,也都过度陛下应当抛开亲情,不再容忍,以大义切断私恩,遣送刘康刘焉各回封国,命刘羡等择日速往封国就位,以平息人们的怨言”然而章帝已来不及遣送

原文
壬辰,帝崩于章德前殿,年三十一遗诏:“无起寝庙,一如先帝法制

译文

正月壬辰(疑误),章帝在章德前殿驾崩享年三十一岁遗诏命令:“不要在墓地修建祠庙寝殿,一切依照先帝之制

原文
范晔论曰:魏文帝称明帝察察,章帝长者章帝素知人,厌明帝苛切,事从宽厚奉承明德太后,尽心孝道平徭简赋,而民赖其庆又体之以忠恕,文之以礼乐谓之长者,不亦宜乎!

译文

范晔论说:魏文帝称明帝明辨洞察,而章帝则是忠厚之人章帝一向通达人情,他不喜明帝的苛刻严厉,事事依从宽厚的原则侍奉马太后,尽心地履行孝道减轻徭役和赋税,使人民受到恩惠并以忠恕之道为体,以礼乐教化为文将他称为忠厚之人,不是很恰当吗

原文
太子即位,年十岁,尊皇后曰皇太后

译文

太子即位,时年十岁将窦皇后尊称为皇太后

原文
三月,用遗诏徙西平王羡为陈王,六安王恭为彭城王

译文

三月,根据章帝遗诏,将西平王刘羡改封为陈王,将六安王刘恭改封为彭城王

原文
癸卯,葬孝章皇帝于敬陵

译文

三月癸卯(十一日),将章帝安葬于敬陵

原文
南单于宣死,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为休兰尸逐侯单于

译文

南匈奴单于宣去世,前单于长的弟弟屯屠何继位,此即休兰尸逐侯单于

原文
太后临朝,窦宪以侍中内干机密,出宣诰命弟笃为虎贲中郎将,笃弟景并为中常侍,兄弟皆在亲要之地宪客崔以书戒宪曰:“曰:‘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生富贵而能不骄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隆,百僚观行,岂可不‘庶几夙夜,以永终誉’乎!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贤臣近阴卫尉克己复礼,终受多福,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盖在满而不挹,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

译文

窦太后临朝摄政,窦宪以侍中的身份,入宫主持机要,出宫宣布太后的命令他的弟弟窦笃为虎贲中郎将,窦笃的弟弟窦景窦同为中常侍窦家兄弟全都在接近皇帝皇后的显要位置上窦宪的门客崔上书告诫窦宪说:“古书说:‘生来就富有的人骄横,生来就尊贵的人倨傲’生于富有尊贵而能不骄横倨傲的人未曾有过如今您的恩宠和官位正开始上升,朝中百官都在观察您的所作所为,怎能不象诗经·周颂所说‘望能以终日的小心谨慎,求得终身的荣耀’呢!从前冯野王以外戚身份居于官位,被人称作贤臣近代阴兴克己守礼,最终成为多福之人外戚之所以被当时的人讥嘲,被后世的人责备,原因在于权势太盛而不知退让,官位太高而仁义不足从汉朝建立以后,直到哀帝平帝,皇后家族共计二十,而能保全家族和自身的,只有四位皇后尚书说:‘以殷商的覆亡,作为鉴戒,’岂能不谨慎吗!”

原文
庚戌,皇太后诏:“以故太尉邓彪为太傅,赐爵关内侯,录尚书事,百官总己以听”窦宪以彪有义让,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随,故尊崇之其所施为,辄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无不从彪在位,修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宪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报复永平时,谒者韩纡考劾宪父勋狱,宪遂令客斩纡子,以首祭勋冢

译文

庚戌(十八日),窦太后下诏:“将前任太尉邓彪任命为太傅,赐爵为关内侯,主管尚书机要百官各统己职,听命于太傅”窦宪因邓彪仁义礼让,受到先帝的敬重,其为人又忠厚随和,所以把他捧上高位窦宪要有所举动的时候,就在外面教邓彪奏报,自己到内宫向太后说明,无一事不被批准邓彪身居太傅之位,只是修身自好而已,不能匡正朝廷纲纪窦宪性情暴烈,连瞪他一眼的小怨恨,都无不报复明帝永平年间,谒者韩纡曾审理过窦宪之父窦勋的案件,窦宪便命令门客斩杀韩纡的儿子,用人头祭祀窦勋之墓

原文
癸亥,陈王羡彭城王恭乐成王党下邳王衍梁王畅始就国

译文

癸亥(疑误),陈王刘羡彭城王刘恭乐成王刘党下邳王刘衍梁王刘畅开始前往封国就位

原文
夏,四月,戊寅,以遗诏罢郡国盐铁之禁,纵民煮铸

译文

夏季,四月戊寅(十七日),根据章帝遗诏,撤销各郡各封国盐铁专卖的规定,允许民间煮盐铸铁,自由经营

原文
五月,京师旱

译文

五月,京城发生旱灾

原文
北匈奴饥乱,降南部者岁数千人秋,七月,南单于上言:“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共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效之义,愿发国中及诸郡故胡新降精兵,分道并出,期十二月同会虏地臣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唯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单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太后议欲从之尚书宋意上书曰:“夫戎狄简贱礼义,无有上下,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数矣,其所克获,曾有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难,深昭天地之明,因其来降,羁縻畜养,边民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余年矣今鲜卑奉顺,斩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虏相攻,无损汉兵者也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虏还都北庭,则不得不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虏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归附,以为外捍,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以顺南虏,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

译文

北匈奴因饥荒而发生内乱,每年有数千人向南匈奴投降秋季,七月,南匈奴单于上书朝廷:“应当趁着北匈奴内乱分裂的机会,派出军队进行讨伐,打败北匈奴,成全南匈奴,让南北匈奴统一成为整体,使汉朝永无北方之忧我们长期生活在汉朝境内,仰仗汉朝,才能张口吃饭汉朝每年四季给我们赏赐,动不动就达亿万之数我们虽然无须操劳而安享太平,却因未能实行报效之义而感到惭愧我们愿征调本部和分散在各郡的匈奴精锐,包括老兵和新近归降的北匈奴军队,分为几路,同时进发,约定十二月在北匈奴会师我的部队力量单薄,不足以内外兼顾,请汉朝派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郡太守,合力北征望能凭着圣上的神威,一举平定北方敌害我匈奴国的成败,就在今年决定我已命令各部厉兵秣马,准备作战请陛下节哀审定”窦太后把南单于的奏书给耿秉看,耿秉进言:“从前武帝耗尽天下之力,想使匈奴臣服,但时机未到,便没有成功如今遇到天赐良机,北匈奴内部分裂争斗,我们让外族打外族,对国家有利,应当答应南匈奴的请求”耿秉于是表示自己身受皇恩,应该出征效命窦太后在商议时打算采纳他的意见尚书宋意上书说:“匈奴人轻视礼仪,没有君臣上下之分强悍者则称雄,弱小者便屈服自从汉朝建立以来,讨伐他们的次数已很频繁了,但所得的收获,不能补偿国家的损失光武皇帝亲身经历过战乱,显示天地间无与伦比的英明,乘匈奴人前来归降的机会,对他们采取了笼络豢养的政策于是边疆人民获得生机,减除了劳役,至今已经四十余年了现在鲜卑顺服汉朝,斩杀及俘虏北匈奴数万人,汉朝坐观成败,安享巨大成果,而百姓并不感到辛劳汉朝建立以来的功业,这是最伟大的一项所以如此,是因为异族相互攻伐,而汉军却全无损失据我观察,鲜卑攻击北匈奴,是由于抢掠对他们有利而将战功献给汉朝,实际上是贪图得到重赏如今若是允许南匈奴回到北匈奴王庭建都,那就不得不限制鲜卑的行动鲜卑外不能实现抢掠的愿望,内不能因功而得到赏赐,以其豺狼般的贪婪,必将成为边疆的祸患现在北匈奴已经向西逃遁,请求与汉朝通好,应当乘他们归顺的机会,使之成为外藩巍巍的功业,莫过于此如果征调军队,消耗国家经费,以听从南匈奴的意愿,那就是平白丢掉了最佳策略,放弃安全,走向危亡对南匈奴的请求,实在不可应许

原文
会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太后数召见之,窦宪惧畅分宫省之权,遣客刺杀畅于屯卫之中,而归罪于畅弟利侯刚,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尚书颍川韩棱以为“贼在京师,不宜舍近问远,恐为奸臣所笑”太后怒,以切责棱,棱固执其议何敞说宋由曰:“畅宗室肺府,茅土藩臣,来吊大忧,上书须报,亲在武卫,致此残酷奉宪之吏,莫适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备数股肱,职典贼曹,欲亲至发所,以纠其变而二府执事以为三公不与贼盗,公纵奸慝,莫以为咎敞请独奏案之”由乃许焉二府闻敞行,皆遣主者随之于是推举,具得事实太后怒,闭宪于内宫宪惧诛,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

译文

适逢齐殇王刘石的儿子都乡侯刘畅到京城来祭吊章帝窦太后频繁地召见他窦宪怕刘畅分去自己在内宫的权势,便派刺客在皇宫禁卫军中将刘畅暗杀,而归罪于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于是朝廷派侍御史和青州刺史一同审讯刘刚等人尚书颍川人韩棱认为:“凶手就在京城,不应舍近求远而现在的作法,怕要让奸臣讥笑”太后大怒,严厉地责备韩棱,但韩棱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何敞对太尉宋由说:“刘畅是皇室宗亲,封国藩臣,到京城来祭吊先帝,上书听候命令,身在武装卫士当中,却遭到这样的惨死执法官吏盲目地追捕凶手,既不见凶手的踪影,也不知他们的姓名我充数为您属下的要员,主管捕审罪犯,打算亲自到判案场所,以督察事态的进展但司徒和司空二府的负责人认为,三公不应参与地方刑事案件,于是公然放纵奸恶,而并不认为是过错,因此我打算单独奏请,参与审案”宋由便答应了何敞的请求司徒司空二府听说何敞将去参与审案,都派主管官员随同前往于是清查案情,得到全部事实窦太后知道真相后大怒,将窦宪禁闭在内宫窦宪害怕被杀,就自己请求去打匈奴,以赎死罪

原文
冬,十月,乙亥,以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

译文

冬季,十月乙亥(十七日),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讨伐北匈奴任命执金吾耿秉为副统帅,征调北军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兵和黎阳营雍营边疆十二郡的骑兵,以及羌人胡人部队,出塞征战

原文
公卿举故张掖太守邓训代张纡为护羌校尉迷唐率兵万骑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欲胁小月氏胡训拥卫小月氏胡,令不得战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不宜禁护训曰:“张纡失信,众羌大动,凉州吏民,命县丝发原诸胡所以难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追急,以德怀之,庶能有用”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群胡妻子内之,严兵守卫羌掠无所得,又不敢逼诸胡,因即解去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常欲斗我曹今邓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乃是得父母也!”咸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抚养教谕,大小莫不感悦于是赏赂诸羌种,使相招诱,迷唐叔父号吾将其种人八百户来降训因发湟中秦羌兵四千人出塞,掩击迷唐于写谷,破之,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离散

译文

公卿推举前张掖太守邓训接替张纡任护羌校尉烧当羌人部落首领迷唐率领一万骑兵,逼近边塞,但没有敢进攻邓训,而准备先胁迫小月氏胡人臣服由于邓训的庇护,迷唐未能与小月氏胡人交战议论此事的官员一致认为,羌人和胡人互相攻击,是对汉朝有利的事情,不应采取制止和庇护的策略邓训说:“由于张纡失信,致使羌人各部落群起反叛,凉州官民的性命,就像悬在一根发丝上那样危险推求胡人所以难与汉朝同心的原因,全都是因为我们的恩德信义不厚现在乘胡人受到逼迫的机会,以恩德相待,希望将来能为我所用”于是下令打开城门和他所居住的护羌校尉府后园大门,将胡人的妻子儿女全部驱赶接纳入内,派兵严密守卫羌兵抢掠没有收获,又不敢对小月氏胡人各部落进行逼迫,便撤退离去因此,湟中地区的胡人部族都说:“汉朝官吏总是要我们相斗,而如今邓使君却用恩德信义对待我们,开门收容我们的妻子儿女,我们如同得到了父母的庇护!”他们全都十分欢喜,向邓训叩头说:“我们一切听从您的命令!”邓训便进行安抚教化,胡人大小无不心悦诚服于是邓训又悬赏招降羌族各部落,让已降的羌人引诱其他羌人前来归顺迷唐的叔父号吾率领本部落羌人八百户前来依附汉朝于是,邓训征调湟中地区的汉人胡人羌人部队四千人出塞,在写谷袭击迷唐,将他打败于是迷唐撤离大小榆谷,移居到颇岩谷,部众全部离散

原文
孝和皇帝上永元元年(己丑89)

译文

汉和帝永元元年(己丑,公元89年)

原文
春,迷唐欲复归故地邓训发湟中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缝革为船,置于箪上以渡河,掩击迷唐,大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余级,获生口二千人,马牛羊三万余头,一种殆尽迷唐收其余众西徙千余里,诸附落小种皆畔之烧当豪帅东号,稽颡归死,余皆款塞纳质于是训绥接归附,威信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唯置弛刑徒二千余人,分以屯田修理坞壁而已

译文

春季,迷唐打算重新回到故地邓训在湟中征调六千士兵,命长史任尚率领,用皮革缝制小船,放在木筏上,作为渡河工具汉军发动袭击,大败迷唐,先后斩杀一千八百余人,俘虏二千人,缴获马牛羊三万余头,迷唐的整个部落几乎全被消灭迷唐收集残余的部众,向西迁移了一千余里,原来依附他的那些小部落全部叛变烧当部落贵族东号前来归降,叩头请死其余的贵族都将人质送到边塞投诚于是邓训安抚接纳归顺的羌人,他的威望和信誉广为传播由于边境安宁,便撤除驻军,命士兵各回本郡,只留下免刑囚徒二千余人,分别从事开荒垦田和修缮堡垒亭障而已

原文
窦宪将征匈奴,三公九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袁安任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前后且十上,众皆为之危惧,安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鲁恭上疏曰:“国家新遭大忧,陛下方在谅暗,百姓阙然,三时不闻警跸之音,莫不怀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故爱民者必有天报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与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縻不绝而已今匈奴为鲜卑所破,远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恤其言乎!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尚书令韩棱骑都尉朱晖议郎京兆乐恢,皆上疏谏,太后不听

译文

窦宪将要出征讨伐匈奴三公及九卿到朝堂上书劝阻,认为:“匈奴并未侵犯边塞,而我们却要无缘无故地劳师远行,消耗国家资财,求取万里以外的功勋,这不是为国家着想的策略”奏书接连呈上,却都被搁置下来太尉宋由感到恐惧,便不敢再在奏章上署名,九卿也逐渐自动停止劝谏唯独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严守正道,坚定不移,甚至脱去官帽在朝堂力争,先后上书约达十次众人都为他们感到危险和恐惧,但袁任二人却神情镇定,举止如常侍御史鲁恭上书说:“我国新近有大忧,陛下正在守丧,百姓失去了先帝的庇护,夏冬三季听不到圣上出巡时禁卫军警戒喝道的声音,人们无不因思念而惶惶不安,如同有求而不能得如今却在盛春之月征发兵役,为了远征匈奴而搅扰全国,这实在不符合恩待自己国家改年号而变更朝代由内及外地处理政务的原则万民百姓,乃是上天所生上天爱所生,犹如父母爱子女天下万物中,只要有一物不能安适,那么天象就会为此发生错乱,何况对于人呢因此,爱民的,上天必有回报戎狄异族,如同四方的异气,与鸟兽没有分别,如果让他们混居在中原内地,就会扰乱天象,玷污良善之人所以,圣明君王的作法,只是对他们采取不断笼络和约束的政策而已如今北匈奴已被鲜卑打败,远远地躲藏到史侯河以西,距离汉朝边塞数千里,而我们打算乘他们空虚之机,利用他们的疲弱,这不是仁义的举动现在刚刚开始征发,而物资已不能满足大司农的调度,上官下官互相逼迫,人民的困苦也已到了极点群臣和百姓都说此事不可行,而陛下为什么只为窦宪一人打算,因而毁弃万人的性命,不体恤他们忧患的呼声呢!上观天心,下察民意,便足以明白事情的得失了我担心中国将不再是真正的中国,岂只匈奴不把中国当中国看待而已!”尚书令韩棱骑都尉朱晖京兆人议郎乐恢,也都上书劝谏,但太后不听

原文
又诏使者为宪弟笃景并起邸第,劳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疏曰:“臣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慢书之耻,此二辱者,臣子所为捐躯而必死,高祖吕后忍怒含忿,舍而不诛今匈奴无逆节之罪,汉朝无可惭之耻,而盛春东作,兴动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悦又猥为卫尉笃奉车都尉景缮修馆第,弥街绝里景亲近贵臣,当为百僚表仪今众军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宜且罢工匠,专忧北边,恤民之困”书奏,不省

译文

太后又下诏命令使者为窦宪的弟弟窦笃窦景同时兴建宅第,役使百姓侍御史何敞上书说:“我听说,匈奴凶暴叛逆由来已久高祖在平城被围,吕后收到冒顿傲慢的书信,为了这两次侮辱,臣子一定要捐躯而死,但高祖和吕后却忍怒含忿,放过匈奴而未加惩处如今北匈奴没有叛逆之罪,汉朝也没有值得羞惭的耻辱,而时值盛春时节,农民正在田中耕作,大规模地征发兵役,会使百姓产生怨恨人人心怀不满又为卫尉窦笃奉车都尉窦景滥修宅第,屋舍占满了街巷窦笃窦景是陛下的亲近贵臣,应当成为百官的表率现在远征大军已经上路,朝廷焦灼不安,百姓愁苦,国家财政空虚,而此时骤然兴建巨宅,重视和装饰喜好的东西,这不是发扬恩德使后世永远仿效的作法应当暂且停工,专心考虑北方边疆的战事,体恤人民的困难”奏书呈上,未被理睬

原文
窦宪尝使门生赍书诣尚书仆射郅寿,有所请托,寿即送诏狱,前后上书,陈宪骄恣,引王莽以诫国家又因朝会,刺讥宪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厉音正色,辞旨甚切宪怒,陷寿以买公田诽谤,下吏,当诛,何敞上疏曰:“寿机密近臣,匡救为职,若怀默不言,其罪当诛今寿违众正议以安宗庙,岂其私邪!臣所以触死瞽言,非为寿也忠臣尽节,以死为归臣虽不知寿,度其甘心安之诚不欲圣朝行诽谤之诛,以伤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讥无穷臣敞谬与机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当填牢狱,先寿僵仆,万死有余”书奏,寿得减死论,徙合浦,未行自杀寿,恽之子也

译文

窦宪曾派他的门生带信去见尚书仆射郅寿,有私事请托,郅寿立即将该门生送到诏狱他还屡次上书,指出窦宪的骄横,引用王莽的史事来告诫朝廷又趁着上朝的机会,就讨伐匈奴和大肆兴建宅第之事抨击窦宪等人,厉声正色,辞意十分激切窦宪大怒,反诬郅寿私买公田,诽谤朝廷郅寿被交付官吏审讯,当处斩刑何敞上书说:“郅寿是圣上身边参与机密的官员,纠正大臣的错误,是他的职责如果他面对错误而沉默不语,就罪该处死如今郅寿为了宗庙的平安而反对群臣,提出正确主张,这难道是为了个人吗我所以冒死上言,并不是为了郅寿忠臣尽节,视死如归,我虽不了解郅寿,但估计他会心甘情愿地安然赴死我实在不希望圣明的朝廷会对诽谤罪进行诛杀,那将伤害宽厚的教化,堵塞忠诚正直之士的道路,永远被后人讥笑我参与国家机密,却说出了这些不应由我说出的话,罪名十分清楚,该当入狱,先于郅寿被杀,卧尸在地,死有余辜”奏书呈上,郅寿被判减死一等之刑,流放合浦还没有动身,他便自杀了郅寿是郅恽的儿子

原文
夏六月,窦宪耿秉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出阳塞,皆会涿邪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南匈奴精骑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洛山,大破之,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北海,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甚众,杂畜百余万头,诸裨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余万人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命中护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遣军司马吴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时虏中乖乱,讽及北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说令修呼韩邪故事,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讽俱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王奉贡入侍,随讽指阙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

译文

夏季,六月,窦宪耿秉从朔方鸡鹿塞出发,南匈奴单于从满夷谷出发,度辽将军邓鸿从阳塞出发三路大军预定在涿邪山会师窦宪分别派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率领南匈奴一万余精锐骑兵,同北匈奴单于在稽洛山会战大败北匈奴军,北匈奴单于逃走汉军追击北匈奴各部落,于是到达了私渠北海,共斩杀大部落王以下一万三千人,生擒者甚多,还俘获了各种牲畜百余万头由副王小王率众前来投降的,先后有八十一部二十余万人窦宪耿秉出塞三千余里,登上燕然山,命令中护军班固刻石建立功碑,记录汉朝的国威和恩德,然后班师窦宪派军司马吴梁讽带上金帛财物送给北匈奴单于当时北匈奴内部大乱,吴梁二人到西海之畔才追上单于,向他宣布汉朝的国威和信誉,并以皇帝的名义进行赏赐,单于叩首接受于是梁讽向单于游说,让他效法呼韩邪单于的先例,做汉朝的藩属单于欣然同意,立即率领部众同梁讽一道南归抵达私渠海时,听说汉军已经入塞,单于便派他的弟弟右温禺王带着贡物去汉朝做人质,随梁讽一同入京朝见窦宪因北匈奴单于没有亲自前来,便奏报窦太后,把单于派来充当人质的弟弟送回去了

原文
秋,七月,乙未,会稽山崩

译文

秋季,七月乙未(十一日),会稽发生山崩

原文
九月,庚申,以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宪武阳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爵,诏许之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至是,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史司马秩中二千石封耿秉为美阳侯

译文

九月庚申(初七),将窦宪任命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任命为车骑将军并将窦宪封为武阳侯,享有二万户食邑窦宪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封爵,窦太后下诏准许依照旧例,大将军的地位原在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之下至此,太后下诏规定:窦宪的地位在太傅以下,三公以上大将军府的长史司马的品秩为中二千石将耿秉封为美阳侯

原文
窦氏兄弟骄纵,而执金吾景尤甚,奴客缇骑强夺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商贾闭塞,如避寇雠又擅发缘边诸郡突骑有才力者有司莫敢举奏,袁安劾景“擅发边民,惊惑吏民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辄承景檄,当伏显诛”又奏“司隶校尉河南尹阿附贵戚,不举劾,请免官案罪”并寝不报附马都尉,独好经书,节约自修

译文

窦氏兄弟骄傲放纵,而执金吾窦景尤为突出他的奴仆和部下骑士抢夺人民的财物,非法夺取罪犯,并奸淫掳掠妇女商人们不敢出门经商,如同躲避敌寇窦景还擅自征发边疆各郡骑兵部队的精锐,为己所用有关部门无人胆敢举报司徒袁安弹劾窦景:“擅自征发边疆人民,惊扰欺骗官吏百姓,边郡太守不等待调兵的符信,却即刻奉行窦景的檄书,应当处死示众”他还上书说:“司隶校尉河南尹阿谀攀附地位尊贵的外戚,不举报弹劾他们的不法情事,建议免官治罪”这些奏书全部被搁置下来,得不到答复窦家兄弟中,唯独驸马都尉窦喜好儒家经书,约束节制而修身自好

原文
尚书何敞上封事曰:“昔郑武姜之幸叔段,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伏见大将军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宪深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之深至,天下闻之,莫不说喜今逾年未几,入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专朝,宪秉三军之重,笃景总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僭逼,诛戮无罪,肆心自快今者论议汹汹,咸谓叔段州吁复生于汉臣观公卿怀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为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如宪等陷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后之权,终不以宪等吉凶为忧也!臣敞区区诚欲计策两安,绝其绵绵,塞其涓涓,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誓泉之讥,下使宪等得长保其福也驸马都尉,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时济南王康尊贵骄甚,宪乃白出敞为济南太傅康有违失,敞辄谏争,康虽不能从,然素敬重敞,无所嫌牾焉

译文

尚书何敞呈上密封奏书,书中写道:“从前,春秋时郑国太后武姜宠爱幼子叔段,卫国国君庄公宠爱庶子州吁,都是只宠爱而不管教,终使叔段和州吁成为凶恶暴戾之人由此看来,像这样宠爱子弟,就好象在他们饥饿时喂给毒药,恰恰是害了他们我看到大将军窦宪,在先帝驾崩后不久,公卿曾接连上奏,希望由他主持国家事务,但他严守谦恭退让的原则,坚决辞去高位,态度十分诚恳,言辞极为深挚天下人听到以后,无不感到欣喜现在一年过去没有多久,国丧尚未告终,窦宪却中途突然改变了态度如今窦家兄弟都在朝廷专权,窦宪掌握全国的武装,窦笃窦景统领宫廷禁卫部队他们苛刻暴虐,役使百姓生活奢侈,超过本来的身份诛杀无罪之人,随心所欲而只求自己快意如今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叔段和州吁在汉朝再次出现据我观察,公卿所以采取骑墙态度,不肯直言,是为了这样的目的:如果窦宪等人有始终效忠朝廷的志节,那么他们自己就有周代吉甫褒扬申国国君的功劳而如果窦宪等人陷于重罪,那么自己则只是采取了汉初陈平周勃顺从吕后的权宜之计,到底不忧虑窦宪兄弟的命运吉凶!微臣何敞真诚地愿为朝廷和窦家筹划两全的方法,斩断灾难的绳索,堵塞祸患的涓流上不愿使太后如周代文母的美誉受到损害,不愿陛下如郑庄公怨恨母亲那样发誓‘黄泉相见’而留下话柄下使窦宪等人永远保有所获得的福分和庇佑驸马都尉窦,曾多次请求从高位退下,希望抑制窦家的权势,陛下可以同他进行磋商,听取他的意见这才确实是维护江山社稷的最佳策略,也是窦氏家族的福分!”当时济南王刘康地位尊贵而十分骄横,于是窦宪就告诉太后,让何敞离开京城,出任济南国太傅每当刘康有失误的时候,何敞便进行劝谏刘康虽然不能听从何敞的意见,但他一向敬重何敞,并没有什么嫌隙和冲突

原文
冬,十月,庚子,阜陵质王延薨

译文

冬季,十月庚子(疑误),阜陵质王刘延去世

原文
是岁,郡国九大水

译文

本年,九个郡和封国发生水灾

原文
二年(庚寅90)

译文

二年(庚寅,公元90年)

原文
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译文

春季,正月丁丑(二十六日),大赦天下

原文
二月,壬午,日有食之

译文

二月壬午(初二),出现日食

原文
夏,五月,丙辰,封皇弟寿为济北王,开为河间王,淑为城阳王绍封故淮南顷王子侧为常山王

译文

夏季,五月丙辰(初七),将皇弟刘寿封为济北王,皇弟刘开封为河间王,皇弟刘淑封为城阳王将前淮南顷王的儿子刘侧封为常山王,继承其父刘

原文
窦宪遣副校尉阎砻将二千余骑掩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车师震慑,前后王各遣子入侍

译文

窦宪派副校尉阎砻率领骑兵二千余人袭击北匈奴在伊吾的守军,重新占领该地车师深感震恐,前后王国的国王都分别派遣王子到汉朝充当人质

原文
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岭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钞掠无所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食,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遮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译文

月氏王求娶汉朝的公主班超拒绝,并遣回月氏派来的使者月氏王因此心怀怨恨,派副王谢率领七万大军进攻班超班超兵少,众人都大为恐慌班超告诉士兵们说:“月氏兵虽然多,但他们远从数千里之外翻越葱岭而来,没有运输补给,有什么值得忧虑呢!我们只要将粮食收割干净,据城固守,而敌方饥饿困顿,自会降服,不过数十天,便可以见分晓了!”谢领兵到达后,便前来进攻班超,不能取胜又在城外抢掠,也没有收获班超估计敌方的军粮快要吃完,一定会向龟兹求援,便派出数百伏兵在东方路上拦截谢果然让人骑马带着金银珠玉去龟兹换取粮秣班超的伏兵发动突袭,将他们全部杀死,斩下使者的人头送给谢看谢大吃一惊,立即派人向班超请罪,希望放他们活着回去班超便把他们放走了月氏因此受到巨大震动,每年都向汉朝进贡

原文
初,北海哀王无后,肃宗以齐武王首创大业而后嗣废绝,心常愍之,遗诏令复齐北海二国丁卯,封芜湖侯无忌为齐王,北海敬王庶子威为北海王

译文

当初,北海哀王刘基死后没有继承人章帝因齐武王刘首创王朝大业而后嗣断绝,心中常常哀怜他留下遗诏,命令恢复齐国和北海国两个封国本年五月丁卯(十八日),和帝将芜湖侯刘无忌封为齐王,将前北海敬王刘睦的庶子刘威封为北海王

原文
六月,辛卯,中山简王焉薨焉,东海恭王之母弟,而窦太后,恭王之甥也故加赙钱一亿,大为修冢茔,平夷吏民冢墓以千数,作者万余人,凡徵发摇动六州十八郡

译文

六月辛卯(十二日),中山简王刘焉去世因刘焉是东海恭王刘强的同母弟,而窦太后是刘强的外孙女,因此赏赐丰厚,增加助丧钱一亿,为刘焉大修陵墓在这项工程中,铲平的官民坟墓数以千计,使用的役夫达一万余人因征发受到扰动的地区,共计六州十八郡

原文
诏封窦宪为冠军侯,笃为郾侯,为夏阳侯宪独不受封

译文

诏书宣布将窦宪封为冠军侯,将窦笃封为郾侯,将窦封为夏阳侯唯独窦宪不肯接受赐封

原文
秋七月,乙卯,窦宪出屯凉州,以侍中邓叠行征西将军事为副

译文

秋季,七月乙卯(初七),窦宪出京屯驻凉州命侍中邓叠代理征西将军职务,充当副统帅

原文
北单于以汉还其侍弟,九月,复遣使款塞称臣,欲入朝见冬十月,窦宪遣班固梁讽迎之会南单于复上书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护之,袭击北单于夜至,围之,北单于被创,仅而得免,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班固至私渠海而还是时,南部党众益盛,领户三万四千,胜兵五万

译文

北匈奴单于因汉朝遣回他送去做人质的弟弟,本年九月,再次派遣使者到边塞表示服臣,并请求入京朝见冬季,十月,窦宪派班固梁讽前往迎接适逢南匈奴单于再度上书请求消灭北匈奴王庭,听到这个消息,他便派左谷蠡王师子等人率领左右两部八千骑兵出鸡鹿塞,由中郎将耿谭派遣的从事充当监军,袭击北匈奴单于大军夜间到达,向北匈奴单于发动围攻北匈奴单于受伤,仅得活命南匈奴俘虏了北匈奴王后及其子女五人,斩首八千人,生擒数千人班固等抵达私渠海后返回此时,南匈奴的势力日益强盛,拥有人口三万四千户,兵员达五万人

原文
三年(辛卯91)

译文

三年(辛卯,公元91年)

原文
春,正月,甲子,帝用曹褒新礼,加元服擢褒监羽林左骑

译文

春季,正月甲子(十九日),和帝用曹褒制定的新礼仪,举行了成年加冠礼擢升曹褒督领羽林左骑

原文
窦宪以北匈奴微弱,欲遂灭之,二月,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围北单于于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名王已下五千余级,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封夔为粟邑侯

译文

窦宪因北匈奴力量微弱,想趁势将它消灭二月,他派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在金微山包围了北匈奴单于汉军大败北匈奴军队,俘虏了北匈奴单于之母阏氏,斩杀大部落王以下五千余人北匈奴单于逃走,不知去向汉军出塞五千余里后班师,其距离之远,是自汉朝出兵匈奴以来未曾达到过的将耿夔封为粟邑侯

原文
窦宪既立大功,威名益盛,以耿夔任尚等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典文章,刺史令,多出其门,赋敛吏民,共为赂遗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举奏诸二千石并所连及,贬秩免官四十余人,窦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高,亦未有以害之尚书仆射乐恢,刺举无所回避,宪等疾之恢上书曰:“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方今之宜,上以义自割,下以谦自引,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诚策之上者也”书奏,不省恢称疾乞骸骨,归长陵宪风厉州郡,迫胁恢饮药死于是朝臣震慑,望风承旨,无敢违者袁安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权,每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喑呜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赖之

译文

窦宪立下大功以后,威名越发显赫他以耿夔任尚等人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用班固傅毅之辈为他撰写文章州刺史郡太守和诸县县令,大多由窦氏举荐任命,这些人搜刮官吏百姓,一同进行贪污贿赂的勾当司徒袁安司空任隗弹劾了一批二千石官员,连同受牵连者,被贬官或免职的达四十余人窦家兄弟对此十分怨恨,但由于袁安任隗二人一向行为高尚,声望甚重,因此也没有加害于他们尚书仆射乐恢,监察检举无所忌讳,窦宪等人对他很是厌恶乐恢上书说:“陛下正年轻,继承了帝业,各位舅父不应控制中央大权,向天下显示私心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在上位的人以大义自行割爱,在下位的人以谦让的态度主动引退这样,四位国舅才可以长久保有封爵和国土的荣耀,皇太后才可以永远没有辜负宗庙的忧虑确实这是最佳的良策”奏书呈上,未被理睬于是乐恢称病,上书请求退休,返回故乡长陵窦宪暗中严令州郡官府,胁迫乐恢服毒而死于是朝廷官员十分震恐,全都观望风色而逢迎窦宪的意思,无人胆敢违抗袁安因和帝年幼单弱,外戚专权,每当朝会进见之际,以及与公卿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未曾不呜咽流泪上自天子,下至大臣,全都依靠信赖袁安

原文
冬,十月,癸未,上行幸长安,诏求萧曹近亲宜为嗣者,绍其封邑

译文

冬季,十月癸未(十二日),和帝出行,临幸长安,下诏在萧何曹参的近亲中寻访适合做后嗣的人,继承萧曹的封土

原文
诏窦宪与车驾会长安宪至,尚书以下议欲拜之,伏称万岁,尚书韩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谄,下交不渎礼无人臣称万岁之制!”议者皆惭而止尚书左丞王龙私奏记上牛酒于宪,棱举奏龙,论为城旦

译文

和帝下诏,命令窦宪到长安会面窦宪到达时,尚书下面的官员中有人提出要向窦宪叩拜,伏身口称“万岁”尚书韩棱正色说道:“同上面的人交往,不可谄媚同下面的人交往,不可轻慢在礼仪上,没有对人臣称‘万岁’的制度!”倡议者都感到惭愧,因而作罢尚书左丞王龙私自向窦宪上书,并奉献牛酒,受到韩棱的弹劾王龙被判处服苦役四年

原文
龟兹姑墨温宿诸国皆降十二月,复置西域都护骑都尉戊己校尉官以班超为都护,徐干为长史拜龟兹侍子白霸为龟兹王,遣司马姚光送之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超居龟兹它乾城,徐干屯疏勒,惟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没都护,犹怀二心,其余悉定

译文

龟兹姑墨温宿等国,都向汉朝投降十二月,朝廷重新设置西域都护,骑都尉和戊校尉己校尉将班超任命为西域都护,徐干为长史将龟兹送到汉朝做人质的王子白霸封为龟兹王,派司马姚光护送回国班超和姚光共同胁迫龟兹,废掉国王尤利多而改立白霸,让姚光带着尤利多返回京城洛阳班超的西域都护府设在龟兹的它乾城,徐干则驻扎疏勒只有焉耆危须尉犁三国,因先前曾经杀死过汉朝的都护,所以仍旧怀着二心,而西域其它各国全都降服

原文
初,北单于既亡,其弟右谷蠡王于除自立为单于,将众数千人止蒲类海,遣使款塞窦宪请遣使立于除为单于,置中郎将领护,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宋由等以为可许袁安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捍御北狄故也今朔漠已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无缘更立于除以增国费”事奏,未以时定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曰:“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德,自蒙恩以来四十余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追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创大谋,空尽北虏,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雠,今立其弟,则二虏怀怨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宪险急负势,言辞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安终不移然上竟从宪策

译文

起初,北匈奴单于不知去向以后,他的弟弟右谷蠡王于除便自称为单于,率领数千部众驻扎在蒲类海一带,派使者到汉朝边塞请求归附窦宪建议派使者将于除立为单于,设置中郎将进行监护,如同对待南匈奴单于的先例此事交付公卿进行商议宋由等人认为可以批准窦宪的建议袁安任隗上奏表示反对他们认为:“光武皇帝招抚南匈奴,并不是说可以让他们永远安居内地,而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为的是能利用他们去抵御北匈奴如今北方大漠已经平定,应当命令南匈奴单于返回他的北方王庭,统领归降部众没有理由再另封于除做单于来增加国家的经费开支”两种意见奏报后,一时决定不下袁安担心窦宪的主张会被批准实行,便独自呈递密封奏书,奏书写道:“南匈奴单于屯屠何的先人曾率领部众归降,蒙受汉朝的大恩,至今已四十余年,历经三位汉帝经营而交到陛下手中陛下应当深切地追思继承先帝的遗愿,完成他们的事业况且屯屠何是首先提出北征重大方案的人,消灭北匈奴以后,我们停下来不再进取,却要另立一个新降服的北单于为了一时的打算,违背三世以来的规划,失信于我们所养护的南匈奴单于,而去扶植无功的北匈奴单于论语说:‘言辞忠诚而守信,行为敦厚而恭敬,即便在荒蛮之地也通行无阻’如今要是失信于一个屯屠何,那么将有一百个蛮族不敢再相信汉朝的承诺了再说乌桓鲜卑新近斩杀了北匈奴优留单于,凡人之常情,全都忌惮仇人,现在扶植优留单于的弟弟,那么乌桓鲜卑就会心怀怨恨况且依照汉朝旧制,供给南匈奴单于的费用,每年达一亿九十余万供给西域的费用,每年七千四百八十万如今北匈奴距离更远,费用超过一倍,这将耗尽国家的财富,不是制定政策的正确原则”和帝下诏,命令将此奏章交付群臣讨论,袁安又与窦宪进一步争执,互相诘难窦宪仗势凌人,言辞骄横,甚至诋毁袁安,提出光武帝诛杀韩歆戴涉的旧事进行威胁,但袁安始终不动摇然而和帝终于听从了窦宪的建议